林晚意跪在灵堂前,掌心死死抵住青砖的裂痕。
香灰扑簌簌落在她披麻戴孝的肩头,继母周玉兰的翡翠镯子磕在棺木上,发出清脆的响。
"
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想毁了这个家?"
周玉兰扯过她束发的白绸,缠绕在刚涂了蔻丹的指尖,"
沈家那个聋子活不过年底,你替阿玥嫁过去冲喜,也算全了林家名声。
"
檀香陡然折断在铜炉里。
林晚意望着棺椁前摇晃的烛火,想起前世也是这样湿冷的雨夜。
那时她执意逃婚,却在渡口被周玉兰雇的流民掳走。
三天后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街头,等来的不是沈家退婚,而是沈砚青吞枪自尽的报纸头条。
"
我嫁。
"
沈公馆的蔷薇爬满铸铁围栏时,林晚意终于摸清公馆密道。
她将最后一包砒霜塞进旗袍暗袋,铜镜里映出沈砚青倚在门框上的身影。
他耳垂缀着的助听器泛着冷光,像悬在窗外的上弦月。
"
今晚家宴,不必等我。
"
他递来黑丝绒匣子,袖口掠过她腕间红痕。
匣中翡翠镯与周玉兰那只如出一辙,只是内圈刻着"
沈氏商行一九三七"
。
林晚意指尖发颤。
前世她在典当行见过这镯子,当票日期正是沈砚青自戕前夜。
原来当年他变卖家产,是为赎回她被当掉的清白。
密道尽头的仓库堆满军火箱。
林晚意点燃煤油灯,火舌舔上浸透火油的麻绳。
她终于明白为何沈家执意联姻——父亲根本不是病逝,而是撞破周玉兰与军阀倒卖军火的秘密。
爆炸声震落水晶吊灯时,沈砚青的怀抱裹着硝烟味压下来。
他胸口洇开的血比嫁衣更艳,助听器滚落在血泊里,映出仓库外周玉兰扭曲的脸。
"
镯子里。。。有地契。。。"
他唇间涌出血沫,手指艰难地比划着密码。
林晚意忽然看懂那些深夜他在她掌心写的不是情话,是沈家地下金库的坐标。
十年后,法租界最贵的戏院挂着林老板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