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这样叫吗?那我以前管婆婆叫什么?
他很快回答:“这与她没有关系,是我的决定。”
身处冰冷漆黑的夜晚,我打了一个寒战。霍亦琛站在我床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夜魔。他要带我去未知的地方,用他高兴的任何方法对我进行揠苗助长。我抱紧了双膝,希望能惹得他产生些许怜悯。
“那我自己的爸妈呢?他们在哪里?”
自我发生这头等祸事以来,一直是婆家的人在照顾,我从未见过一个娘家亲人。
霍亦琛这时收了下巴,将本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放进口袋,似乎在掩饰一丝尴尬。
“原来你连这个也不记得。”
他面色终于发生了柔和的变化,但不知怎的,我并没有觉得他可亲。他是感到了由衷的解脱,因为我所能提出的最厉害的终极问题,都不足以与他的命令相抗衡。
“雅笙,你的父母早就过世了。你也没有其他亲人。在这世上,你只有我而已。”
霍亦琛并没有残酷到第二天就把我连同轮椅一起强行搬上飞机。他同意,至少等到我的腿脚恢复。当然,那意味着又一场治疗会议。医生们并不建议采取极端疗法,说那样可能收到短时效果但会落下病根,恶果会在几十年后显现。不过,霍亦琛坚持让事情按照他的节奏进行。
尽管我很讨厌这个想法——如果腿恢复得很好就会被他押上飞机远赴西方,但能够重新站起来的喜悦感还是冲淡了这种畏惧。我决定采取一套战略,私底下,我要尽可能快地康复,但在霍亦琛面前,我要假装得越柔弱越好。
我吃下味道如呕吐物的蛋白营养,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大量肌肉运动,记录每天行走的步数。数字与日俱增,我满头大汗、精疲力尽,同时狂喜得想要尖叫。
但只要听见霍亦琛的脚步走近,我就会刺溜滑回轮椅。
他看到的,是一个凄凄惨惨、伤春悲秋的我。
“去躺回床上。”
我稍微挺直上身,伸出两臂。
他浑身不舒服,还向后退了两步:“这是干什么?”
这意思应该很明显啊!
霍亦琛极不情愿地抱起我,朝床走去。因伤病的缘故我体重很轻,但他走得也太过轻松了。他手臂结实有力,稳稳的,绝不会摔了我。
我的后背平安着陆,但没放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他不得不稍微垂头。一刹那,我们脸贴得那么近,他的嘴唇近在咫尺。我的脸唰地红了,很快,我被排山倒海般的感觉吞没。
我记得这感觉,栩栩如生,似曾相识。
我记得,这个没有完成的吻。
那场景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一个更宽敞更舒适的场所。我记得一扇很大的窗户,衬出苍穹有如天堂临世。我记得星光和音乐。音乐是普契尼的曲子。是的,我记得普契尼。
像之前千百次一般,闸门刚开了一条缝,又轰地关闭。我被迫停在这寥寥几个意象上,想要再往前走,却撞进一处黑洞。
“我想起……”
这三个字真的是非常鼓舞人心吧。
他眼中立马闪过一丝快慰,我们呼吸交错,他的喉结上下游动。他先是大惑不解,后又闪现出一丝熟悉感,他离我越来越近:“你……”
我喃喃地说:“可我又忘了……”
他没有再答话,扳住我的脸,强行完成了这个吻。
有如触电。
我猛地抽离,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