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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清风道血战洪熙官（第2页）

关大江接过大刀之后，一手抽刀出，果然刀光闪闪，寒风凛凛，锋芒毕露，迫人毛发。刀刃长凡三尺有奇，刀柄六七寸。刀刃厚而大，一刀砍落，任何坚硬之物，亦应刀而破。

关大江执着大宝刀之后，洋洋得意，以为今次必把洪熙官一刀，砍为两边也。当下大喝一声，标马再前，又是兜头一刀，风声活活，势如猛虎。洪熙官一闪，向左闪过，白龙宝剑，疾向大刀上砍落。叮当！刀剑相撞，迸出火花。此大刀安然无恙，果宝刀也。

关大江见洪熙官之剑插到，急翻刀一压，把洪熙官之宝剑压住，一个连消带打之势，疾向洪熙官之咽喉铲上。洪熙官身轻如燕，又急一闪，闪到关大江之后。关大江转马横刀撇来。洪熙官又一标，标至其左。关大江一连六七刀，皆为洪熙官避过。

关大江斯时，始暗暗吃惊，以自己之宝刀虽然利害，但无法砍到对方之身体，亦等于零，乃施展起生平本领，运刀如风，向洪熙官猛烈进攻。刀光霍霍，风声虎虎。洪熙官不敢怠慢，左右跳跃，前后穿闪。关大江一连数十下攻势，亦为洪熙官避过，关大江心中大窘，汗珠从额上渐渐渗出。在旁四名庄客见状，一声暗号，拔出单刀，向洪熙官猛扑过来。胡亚彪、柳玉龙亦拔出刀剑，冲上迎战，刀光剑影，锐不可当，杀到四名庄客，东歪西倒，狼狈奔入后堂。

忽然之间，锣声大起，嘭嘭嘭打到全山皆闻。关家庄客六七十人，一闻锣声，执齐军器，蜂拥冲至，喊杀连天。洪熙官大惊，急虚拂一剑，就地跳出圈外，拔步便跑。柳玉龙、胡亚彪且战且退。吴勇、郑涛上前相迎。师徒五人，向六七十名庄客举刀乱砍，且战且走，突围而出。

洪熙官等如生龙活虎，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庄外。关大江带领众庄客，衔尾追击。洪熙官等退至木桥之上。胡亚彪执着一对夜战宝刀，守着桥头。关大江追到，大喝一声，扑上前来，举起大宝刀，向胡亚彪兜头砍落。胡亚彪双刀一叉，把大刀叉住。幸胡亚彪之夜战刀，亦是精钢所制成，得以安然无恙。胡亚彪之手力亦有相当，故双刀把大宝刀叉住，桥手坚硬如铁，未有分毫移动。胡亚彪叉住大刀之后，一个连消带打之势，右刀疾向关大江前锋手劈来。关大江急沉桥以避。胡亚彪左刀又到，迎头一刀，疾如闪电。关大江急向后退马。胡亚彪乘机向后一跃，跳上桥上，转身便跑，与洪熙官等向东飞奔。

奔至江岸，沿江边前奔，一口气连奔三十余里，奔至一座山峰之下，回头望见关大江等未有追来，始在峰下小歇。洪熙官抬头一望，只见江岸之山峰，巍然耸峙，高插云霄。山峰之上，绿林深处，有一所寺院屹立其间，如天外飞来一样。洪熙官猛然忆起，此峰原来乃飞来峰，峰上之寺院，即飞来寺也。飞来峰之后，便是清风道人之太和洞。飞来寺内，不少佛门弟子。洪熙官亦是佛家门徒，今正好先到寺内暂歇些时，再探探清风道人之消息。洪熙官想既定，乃偕胡亚彪四人，望飞来峰行来。

未几，来到峰下。但见羊肠小路，蜿蜒而登，峭壁悬崖，触目皆是，独峰高耸，清奇雄伟。遥望前头，山峦重叠，中隔一段平原。洪熙官认得此峰峦中，正是太和洞所在，正好在此居留，就近侦查清风道人之行踪也。

洪熙官当下偕同胡亚彪四人，沿着羊肠小径，向峰顶行去。小路曲折迂回，穿过两个山洞，爬到峰顶。峰上一片平原，绿树成林。飞来寺矗立于绿树丛中，殿宇庄严，楼阁巍峨，海阔天空，颇有苍茫独立之感。立在寺前，向左遥望，北江之水自英德方面，滚滚而来，向东流去，大江如带，海鸥明灭；向右远望，则群峰屏列，山脉连绵，太和洞、清远城等均在脚下，气势雄伟，幽静绝俗。洪熙官乃偕四人，进入寺内。寺中禅房寂静，鸦雀无声，使人置身其中，颇有飘然出尘之念。

洪熙官等入到大雄宝殿之前，早有守山护法僧人维纪和尚，上前相迎。维纪和尚虽然未见过洪熙官，但已闻名已久，当下接洪熙官入到客堂之上，洪熙官自道姓名，维纪和尚大喜曰：“阿弥陀佛。原来是洪师叔，失敬失敬。”

维纪和尚言罢，延洪熙官师徒坐下，谈及来历。原来维纪和尚，亦是少林弟子，早年在粤桂交界之八排山上开建寺中，拜杏隐大师为师。杏隐大师为福建少林寺第一位大师兄，洪熙官在少林寺学技时，杏隐即任寺中三十六房总教头，后来奉至善禅师之命，调至八排山开建少林寺任方丈。维纪和尚此时，方在寺中为小沙弥。随杏隐大师多年，练得一身好武技，乃派往飞来寺，任守山护法之职。盖以其武技高强，足以击退强人，捍卫山门也。

当下洪熙官与维纪和尚谈及，原来是一家人，当堂亲热起来。维纪和尚问及何以到此？洪熙官便将清风道人强占太和洞，复利用观音岩形势，作制药机关，夜掳男女回去，割肉制药，惨无人道之事，对维纪和尚，详细说及。

维纪和尚恍然大悟曰：“哦！原来如此。洪师叔不言，贫僧亦不知清风道人，如此惨酷也。清风道人在清远县城行医卖药，灵验如神，远近皆知。本寺方丈法华禅师，亦常赞清风道人之跌打药丸，胜于我少林寺者，但久久未知其用何药配制。唉！不料其竟惨酷如此也。现清风道人逃往何处呢？”

洪熙官曰：“我等从清远县城，跟踪至观音岩，破获其杀人巢穴，救出数十个男女之外，清风道人闻讯赶到，被我等杀败，逃回太和洞。我等追至洞内，清风道人从山后逃去。我等跟踪追赶，追到一处关家庄内。庄主关大江承认收藏了清风道人师徒在庄内，但不见清风道人出来。关大江纠集六七十名庄客，蜂拥杀出。我等暂时退至贵寺，欲在此寺寄居数日，就近侦查清风道人之踪迹耳。”

维纪和尚曰：“本寺方丈法华禅师，亦是少林之宗支，今云游外出，寺务交下监寺僧广智大师料理。广智大师今在方丈室内。洪师叔请稍候，待师侄前往报告知客僧真如和尚，转禀广智大师可也。”

洪熙官点首。维纪和尚乃转入厅后而去。未几，维纪和尚偕知客僧真如和尚出来相见。真如和尚与洪熙官等，寒暄一会之后，即带洪熙官五人，到方丈室，进见监寺僧广智大师。

广智大师年约四十余岁，身躯雄伟，威武非常，见洪熙官到来，亲自出室相迎，接入室内，称洪熙官为洪师兄。洪熙官觉得广智大师甚为面善，一时想不起曾在何处相见，俯首沉思，蓦地忆起三十年前，自己在福建九莲山少林寺，随至善禅师学技之时，寺僧一百二十余人，中有一个十二三岁之小沙弥，亦法号广智，乃当年少林寺中之小沙弥，毋怪呼自己为师兄也。洪熙官于无意间，遇着广智与维纪和尚，全是少林同门，且属自己之师弟与师侄，不禁大喜。

广智方丈，当下在方丈室中，招待洪熙官等五人坐下。谈及广智别后状况，广智大师叹曰：“当日洪师兄在少林寺内，技成下山之后，贫衲仍在寺中练技，后来随杏隐师兄去了八排开建寺，不久，再奉至善师傅之命，转来此寺。不见洪师兄，忽忽已多年矣。前闻少林寺被白眉道人带引清兵焚毁寺门，贫衲为之悲愤不已；后来又闻洪师兄曾将少林寺重建起来，恢复昔日寺貌。贫衲闻之，景仰洪师兄不已。今师兄到来，殊使山门增光不少也。”

洪熙官乃问及关大江与清风道人之关系。广智大师曰：“太和洞距本寺不远，乃道家胜地之一。以前主持是天然道人，本是一个得道高人，所有道人道友，不下百余人，个个心存正直，香火大盛。自清风道人带几个不肖道人到来之后，将原有道人道友逐去，强占道观，太和洞遂一改旧观矣。至于关大江此人，原是北江之剧盗。关家庄处于大黑山上，村左边是洲心墟，右边是北江，山高林密，江阔水急，上接英德县；对江是老虎?，亦是山势险峻，多产茅竹，绿林大盗，易于躲藏，故历来皆为盗薮。关大江利用此有利地势，纠集喽啰，截劫水陆两路行旅，称霸洲心墟一带，与对岸老虎?之大贼互相联络，益如虎添翼，官兵莫奈之何。”

洪熙官曰：“以前我常到此地经过，亦已闻得此地绿林遍地，但以未有骚扰我，故未理会耳。据我今日与关大江作战情形推测，关大江之技不及我。彼等所恃者，乃人多而已。俗语有谓，猛虎不及地头虫。若关大江离开关家庄，彼虽人多，不足虑也。”

广智禅师笑曰：“洪师兄之言是也。清风道人近年来已积有家财数万，平日经已与关大江臭味相投。今清风道人为洪师兄所逐，无地可逃，必是逃往关家庄上。洪师兄想诱关大江与清风道人等出来，易如反掌。彼等今方战胜，气焰方张。此山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小山路通至本寺。若派一人，把守寺前小路，则虽有千军万马，亦难通过。洪师兄可如此这般，关大江与清风道人，必闻讯而来者。届时，关大江离开关家庄，失去有利阵地，人数虽多，亦必为洪师兄所败也。”

洪熙官曰：“此计虽妙，但是贵寺本是一片清净地，在此厮杀，未免有污佛门也。”

广智大师笑曰：“此实不能一概而论。我佛有言，入地狱以救众生。今清风道人强占太和洞，其罪一也；惨杀无辜人民，其罪二也；关大江恃势打劫，其罪三也。但人皆畏其势，敢怒而不敢营，使众生遭浩劫。今洪师兄毅然入地狱而救众生，精神之伟大，真可惊天地而泣鬼神，我佛如来，亦欢迎之至，何畏有污佛门乎？”

洪熙官曰：“既然如此，我依照广智师弟之计实行便是。”

广智大师乃命知客僧备斋饭，招待洪熙官等，居于飞来寺中。

翌日，飞来峰下大黑山下一带之村落，传来一片谣言，均谓洪熙官等，逃至飞来寺躲避。此言传入关家庄内，关大江大喜曰：“洪熙官小子，以为逃往飞来，便可安稳无事也。我呸！我关某人誓必杀你。”关大江言罢，即命庄客往请清风道人师徒到来商量。

果然不出广智大师所料，原来清风道人与冯德青、刘道裕师徒三人，当日在太和洞内，被洪熙官等，杀到东歪西倒，向后山飞驰而去，见洪熙官等衔尾追来，逃至后山关家庄内，奔入庄内暂避。庄主关大江，固为当地之大贼兼恶霸，与清风道人臭味相投，是时收容清风道人于庄内。杀退洪熙官之后，清风道人以秘密被洪熙官揭破，不敢再回清远，亦不敢回太和洞，请关大江代为设法歼灭洪熙官，愿以千金为酬。关大江利其金，许之，是时，即命庄客请清风道人、刘道裕、冯德青三人，来到其书斋。关大江将外间传言，谓洪熙官躲于飞来寺之事，向清风道人相告。

清风道人一闻洪熙官之名，勃然大怒曰：“洪熙官小子，贫道与彼前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彼打破我之食饭碗，若不杀之，难消此恨。关庄主武技高强，前日已将洪小子杀败，今正好乘胜追击，直杀入飞来寺去也。”

关大江曰：“清风道长之言虽是，但有一点困难。”

清风道人问有何困难？关大江曰：“飞来寺位于飞来峰上。道长之太和洞，与飞来峰相近，峰上地势，道长当然知之也。”

清风道人点首曰：“当然知之。”

关大江曰：“飞来峰孤峰耸峙，全是悬崖峭壁，只有山前一条羊肠小路，曲折迂回，蜿蜒透上峰上。沿路上山石岩巉，形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洪熙官等躲在寺内，占据有利阵地，我等若冒昧登上峰上，若洪熙官等把守着山上小路，居高临下，凭险迎头痛击，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清风道人恍然悟曰：“哦，我知之矣！此乃洪熙官之诡计，故意躲在寺内，散播谣言，诱我等往者。关庄主，我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洪熙官必堕入我等彀中者。”

关大江问何计？清风道人低声曰：“洪熙官之目的，乃在贫道身上也。贫道可回去太和洞居住，关庄主率领庄客，与小徒等联合，埋伏于太和洞内。如此这般，洪熙官等必然卷土重来。到时关庄主一声暗号，四面包围，洪熙官等，必可一网打尽也。”

关大江大喜，依从其计，翌日清晨，便带同喽啰五十余人，偕清风道人、刘道裕、冯德青三人，从关家庄返回太和洞内，依照原定计划，布置妥当，等候洪熙官等到来投入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