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放心,又郑重地对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我跟王猛是朋友,不用担心。
老黄欲言又止。
王猛究竟做过什么,老黄没有告诉我。
我和王猛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我负责谈价格,他负责收购。几个月下来,我们收了很多的旧物件,这些旧物件有的很少见了,很精美。秤砣、算盘、斗升和坛坛罐罐等,它们身上的沧桑感,让时间有了落脚处。
我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我很卖力地做事,黎先生夸奖我工作仔细,还给我物质的奖励,曹艾也为我感到高兴。有一回,她专门过来请我和王猛吃饭。
那次吃饭,她言语之间不再大大咧咧,而是客客气气,这令我对她有些不习惯了。想起来,我跟她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那天,我让曹艾把老黄交给我的档案袋带给黎先生。
曹艾爽快地答应了。
不久后的一天,老黄来找我,说想见毛盖,让我帮忙约他。
我说,你找毛盖有什么事呢?
老黄说,我有东西要亲自给他。
老黄忽然悲观起来。
我问,你怎么了?
他说,上次托你给黎先生的东西,曹艾没有送到。
我很吃惊,说,不会吧?
他说,曹艾和王猛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明白老黄的话。我问,他们怎么了?
老黄摆摆手,不想说。
我也不勉强他了。
我还问起凡凡的下落,他摇头说不知道。
老黄这次带给了我关于碑的新消息:黄氏太公墓已经淹没在冶湖里。他是偶然从一本黄氏宗族家谱明清残本中找到的文字记载。
原来,碑文所记载的事是真的,“冶湖岸,金□□,黄塔边……”。金□□指的是金山下,黄塔跟一座寺庙有关,在庙宇嘴这个地方,原先是寺庙的一座砖塔,后来被大水淹了。黄氏太公墓已被1958年的那场洪水淹在冶湖湖底了。
我问他,他们知道吗?
他说,谁会相信我说的呢?
是的,老黄说的话,终不会有人信的。以前,他到杂货店找毛盖打听儿子的消息时,连隔壁花店的姑娘都说他是一个疯子。现在,他走在章镇的街道上,人们当面都可以对他指指戳戳,理直气壮地说,疯子又来了。
越来越多的章镇人坚信金竹窝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没有人理会他所说的话。
我把老黄所说的话告诉王猛,他却暴跳如雷,骂道,这条老狗!
直到有一天,老黄瘸着腿找我,我才知道他是被王猛叫的人打的。
王猛可以不信老黄所说的,没必要如此对待他。我问老黄,王猛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黄说,还是因为那块碑的事。
我问,你报警了吗?
老黄说,警察来了,抓了那个人,赔了钱。王猛承认叫人打了我,被罚了款,他不会在乎那点钱的。
我说,我现在去找王猛说,他不能这么对你。
老黄拉住我,说,过去了,事已经了结了。
我说,老黄,你干吗这么怕他?他又不是老虎。
他苦笑说,王猛可能得到了那块碑。
我感到很吃惊,王猛是如何得到碑的?黎先生不是一直在找碑吗?
我说,王猛怎么可能有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