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推门去了厢房,看到床上有棉被和衣服,还有一个取暖用的蜂窝煤炉,屋子里比较暖和,煤炉还有火,看来有人在住。
黎先生很纳闷,说,拆迁户都搬走了,谁还住在这里呢?
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人,大概是还没回来。接着他去了厨房,发现厨房里锅碗瓢盆俱全,看来有人把这里当家了。
我说,没准是哪个流浪汉住在这里。
黎先生说,餐具摆放得这么整齐,不像流浪汉。
黎先生又带我去正厅看了看,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大案台,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棕刷和两个拓包。
黎先生说,如此看来是一个读书人。
是呀,这里还是一个极安静的读书场所。
我问黎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我已经给房东预付过订金了,只等待拆迁时,过来搬东西。
我和黎先生等了一会儿,遗憾的是,还是没见到住的人。
黎先生说,以后再来看看。
从黄村出来,我隐约看到一个背影在不远处很快消失。
我问黎先生,你看到了吗?
他说,没有。
我们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章镇的灯光在闪动。
春节刚过,我见到了老黄。这次,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脸色煞白。
哦,我才想起来好久没见他了。我问他,你儿子有消息了吗?
他耷拉着头没看我,说,不打算找了。
显然,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激情。老黄不再找儿子了———他确实好久没来杂货店了。
我搬来凳子让他坐,他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怯怯地问我,黎先生的生意还好吧?
他怎么关心起黎先生的事来了?我见他眼角的伤口已经好了,但结痂留下的疤痕还在,我为他难过。
我说,黎先生收的那些破砖烂瓦,尽做了赔本的吆喝,你信吗?
他说,我现在信了。
老黄的话,忽然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他说,我想委托你把这件东西给黎先生。
他给我一个牛皮纸大档案袋,里面装的什么我没问。
我答应了他。
我想起之前黎先生说过,黄村那栋房子即将拆掉,那些砖木需要人清理。
我对老黄说,过段时间,我需要一些人手去黄村拆房子,你过来帮我吧。
他说,黄村的拆迁工作结束了,西头的房子不拆了。
我问,真的吗?
他说,是真的,我可以带你去黄村看看,那些老房子真是幸运。
我也觉得拆掉可惜。老黄自从搬离黄村后,很少回去。
我高兴地约他下周一起去黄村看看。我还告诉他,最老的那栋房子有人住。他不信,那里不通水不通电,怎么会有人住呢?于是我把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那更应该去看看,还有谁没搬走呢?
后来,他主动提起王猛,眼神依然略带紧张。
他让我小心王猛。
也许是王猛在拆迁办宣传队做的一些事让他生恨吧。我说,王猛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他对我所说的话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