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说,王猛在做一桩很大的买卖,他在不断地接触潜在的买主。
老黄一直在跟踪王猛,从王猛来到杂货店的那天开始。
黎先生和毛盖跟我讲过碑的事,那碑,我确信不在他们的手里。
那碑到底在谁手里,我已经没那么关心了。
老黄告诉我王猛和曹艾正在根据碑拓仿制碑,这让我愤怒。他们竟然把老黄托我给黎先生的碑拓据为己有。
老黄说,曹艾和王猛好上了。
我早想摆脱和曹艾的这段情感了。
老黄叹气说,这事怪不得曹艾……老黄跟我讲了他自己的故事。他年轻时喜欢喝酒,三天两头不回家,也不管娃,自己觉得快活自在。他和老婆为此争吵打架,后来他老婆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
难道怪我吗?我跟老黄不一样,即便我不喜欢曹艾,王猛这么做,也是欺负人。
我想起老黄曾提醒过我要小心王猛。
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我真想不出来,王猛却做了出来。
有一天,我突然来了勇气,气冲冲地找到王猛,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你和曹艾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王猛说,这事,你该问曹艾。
我更加激动,推了他一把,他用力甩掉我的手,我从他的衣服上扯下来两个纽扣。他马上瞪圆眼睛,警告我说,你来真的吗,毛细?
我说,那碑拓的事,你如何解释?
王猛说,你少管闲事。
他牛高马大,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我被他推倒在地。我站起来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他被我打蒙了,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半天,等他缓过神来,我早跑远了,他没有追上来。
下午,曹艾来店里找我,她为王猛被打的事而来。
曹艾对我的指责,让我很难受。并且,她厉声警告我,以后她跟王猛之间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本想解释,可她那张嘴一直没停。再说,她一旦撒起泼来,人性最后一点儿尊严也会丧失,所以我没跟她提起碑拓的事。
我像一只落汤鸡,半晌没有抬起头来。
黎先生也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瓜葛,他不想掺和进来,只提醒我说,我需要你和王猛一起做事。
我再没有跟他谈起老黄托我给他碑拓的事。
这年春天,我离开了旧物件收购店。
那天,下着小雨,我收拾好行李,打算暂时搬到黄村的空房子去住,那里即便不通水电,但离章镇近,需要什么生活用品都可以买到。我想在那里好好静一静,想想这些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黎先生没有挽留我,他说,搬进黄村也好,那里安静,你可以帮我看守那栋老房子。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黄,他说,那里我熟,我可以帮你找个安静的院子。
我说,谢谢,我已找好了地方。
老黄说,也好,我有时间会去看你。
我甚至有些失落起来。
我在黄村住了下来,很少听到毛盖的消息,有时还挺想见他。
我在章镇的朋友不多,毛盖算是一个,他在忙什么呢?而我,在黄村也没什么事可做。我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种了蔬菜,还收养了几只流浪猫,日子过得清闲。住在我隔壁的那个人和我年纪相仿,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对我的存在也漠不关心。我很是好奇,他是哪里人呢?我几次想接近他,他有意躲着我。比如,有一次,我跟他借火,他送我一个打火机,说不用还了;还有一次,我家里的蓄电池没电了,想借他的充电,他竟然连蓄电池也不用。晚上,他很少亮灯,他的房间里除了炉火,一片漆黑。白天,我观察了,他很少出门,屋子里也没什么动静。不过,自从我搬来,他已经把房门上锁了。
有一天,黎先生来找我,我知道他是来看这栋老房子的。他带来一个陌生人,是位古民居爱好者。古民居爱好者说,我喜欢民居,想拍些照片带回去。
黎先生说,房子可能暂时不拆了,估计是拆迁赔偿款还没有完全到位。
这是一个好消息。在我看来,如果不拆,古老的物件可以保存下来,我也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我问黎先生,毛盖最近忙什么?我好久没见他了。
黎先生说,他出门去了,快两个月了。
哦,毛盖自从迷恋上这五行道法,已经不再找我喝酒聊天了。
我问,金竹窝的农业观光体验园建设得如何了?
黎先生说,快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