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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第3页）

她拭剑的动作很流畅，但眼睛很无神，似乎正在想着其它什么事。

直到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剑锋，泛开一阵带着刺痛的凉意，楼无雪才回过神。

“啪嗒。”

鲜血沿着指节滴落，砸在梨花瓣上，溅起的血珠很小巧，像碎裂的红玉。

楼无雪微微蹙眉。

她不喜欢干净的东西被弄脏，收拾起来也很麻烦。

而且这些血迹，又让她回想起了在封妖塔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真的很开心，双膝跪在妖塔冰凉坚硬的地砖上，也并不觉得痛，只是迫切地想知道，云倾会给自己怎样的答复。

时间像墙面逐渐干涸的血迹，一分一秒沉下去。

云倾的眼神，却只是微微闪过了一瞬讶异，随后便恢复成了往日的清浅淡漠，惊不起一丝波澜。

很久，云倾垂眸注视着她，不说任何话。

她脸庞上的笑容或许消失了，或许没有。

云倾的嗓音依然很好听，冰冰凉凉，清冽如碎冰，对她说：“你的腿受伤了。”

一种很平淡的陈述语气。

楼无雪静静仰视着云倾，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腿受伤了，可是那又如何？受伤了又如何，不受伤又如何。

好乏味冗长的一段思绪。

置身于冰冷漆黑的封妖塔，楼无雪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待在这里，跟魔域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毫无区别，那她为什么——不去死呢。

楼无雪想到死的感受，跟想起美的感受如出一辙，死亡和美好都是很朦胧，很清澈，同时又有些遥远的东西。

感受不到美，活着这种事便毫无乐趣。

楼无雪对生存丧失兴趣，想到了赴死，然而云倾却在这时候轻轻蹲下，抱起了她。

迎着一众弟子的错愕视线，云倾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了封妖塔。

楼无雪喜欢观察，观察是她的习惯，也是她接近美好的方式之一。

窝在云倾柔软洁净的怀抱里，她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更脏了，但还是想抬起头，去看云倾的神情。

云倾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像恒久的月光，飘摇的雪，冷清又寡情。

这样的人很干净，应该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

正是这样的云倾，让楼无雪再度打消了赴死的念头。

而且楼无雪并不觉得，这个想法代表着其它什么。

就算有，顶多也只是代表着代价，她不是愚不可及的人，当然知道想要得到乐趣，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能和云长老这样干净有趣的人待在一起，活着这点代价，似乎也不算什么。

……

梨花瓣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

楼无雪擦拭完拂雪剑，又顺便擦了擦指节上的鲜血，将染血的丝绢放进竹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