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则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要是想如厕的话就先进去吧,你去完咱们在慢慢谈。”迟则豹的确是没想着杀贺难的,之前他派出去的三凶只是他们见色起意才临时动了杀心,而自己这一次出来五皇子还特意叮嘱过“最好”是要将贺难活着带回去,那这个“最好”其实就等于“必须”,不然自己可能都要给贺难陪葬。
一听这话贺难如获大赦,从迟则豹身边让出来的那条路忙不迭地钻进了茅房里,片刻后茅房里便传出了一声快意舒畅的“啊……”和几声清脆的“噗通”声。
“你,进去看看。”迟则豹命自己的一名手下进茅房里盯着贺难,以防止他解完大手之后便扒着墙头逃跑。
天边卫的面具都是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部的制式,所以就算这名天边卫士再怎么不情愿,迟则豹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当然这种面具对于气味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防护效果就是了。
郁如意见对方派了个进茅厕,唯恐他们对贺难不利,便隔着人群冲魏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跟进去保护一下正在“办事”的贺难。
而正仰着脖子、猫腰撅腚地蹲在茅坑上面的贺难正使着劲儿呢,就见到两个身形都很魁梧的人前脚挨着后脚地闯了进来,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茅坑上——要知道这茅坑下面可是一个盛满了粪便的大坑,一个不留神摔了下去可真就“遗臭万年”了。
当然,青史留名是肯定不可能的,史书也是颇为严谨的,不会什么鸡毛蒜皮子的事儿都往上面写。这档子杂七杂八且极富有讽刺意味的稀罕事儿估计会被某个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写的小说家写到自己所编撰出来的演义故事里,也算是给后人提个醒——蹲坑的时候一定要蹲稳当了。
不管那名天边卫的卫士能不能忍受茅厕里的气味儿,反正魏溃的身子刚探进来转头就出去了,嘴里嚷嚷着:“就算这小子今天被人踢进粪坑里老子也绝对不会再进去了。”
就算贺难的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这味道实在是有些大了,再说他也从来没在上厕所的时候被人观看过——这天下之大有几个人愿意解大手的时候被人盯着看啊,又能有几个人愿意看别人解大手啊?他也略有些尴尬地对着面前的卫士说道:“不然这位兄台你还是把脸转过去吧。”
这卫士早就有这心思了,没等贺难说完便转过了脸用手掩住了口鼻。过了约莫一刻的时间,贺难的声音又从茅厕里传到了外面:“迟总管,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啊……刚才来得太急忘了带厕纸,不知道您那儿是不是还有剩余啊?”
迟则豹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他那一张青面顿时黑的不成样子,但是人家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充其量只能算是恶心又不是过分,他还真没有想到有什么回绝的理由,便黑着一张脸让自己的手下给贺难送厕纸过去。
大盛帝国乃是文明礼仪之邦,经济又十分发达,自然不可能像是科技落后的古代或是蛮荒之地那样用木棒竹条制成的“厕筹”来清理污秽之物,而是使用既方便又卫生的粗纸,这项前朝时还只有王公贵族能享受到的技术便利到了现在这个年间已经相当普及了,不得不说真是一件造福百姓、便民利民的大善事。
至少在贺难心中还是很感激能把厕纸普及开来之人的,不然如果像过去一样的话,那他就只能用迟则豹用过并且仅仅是用水简单冲洗过的“厕筹”了,哪像是厕纸这样用完就扔、无需重复利用来的好。
贺难在擦拭的过程中同时也生平第一次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自己还处于过去那个年代,估计比起别人用过的厕筹他宁愿用手……
厕纸的出现与普及不仅解决了百姓生活中的困难和刚需,还有效地防止了瘟疫与疾病的传播,为人口的增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当记宇宙第一功。这是贺难在今日如厕后所产生的最大结论。
这位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在定义完“厕纸的意义”之后,该面对的事儿也是要面对的,一走出茅房他就对上了迟则豹那能吃人的目光。
“贺府丞果然是如传闻中的那样……落拓不羁、不拘小节。”迟则豹虽然是江湖人士,不过和其他文盲一样的江湖人士不同,他平日里也颇爱读些文章,尤其是自从被傅指挥使收编之后更是有了不少机会可以接触到朝中各种各样的文人。但今日之事加上贺难那异于常人、匪夷所思的表现之后,使得他反倒是有些词穷了,此时他斟酌了半天才选出了这两个词来阴阳怪气一下贺难。
“迟总管见笑了,人有三急嘛……”贺难居然厚着脸皮把这个话茬往下接了。
“少废话……”迟则豹真不能任凭贺难再这样插科打诨了,便强硬地终结了这个话题:“既然你今日见到了我,想必你也知道我来此地究竟是做什么的,那咱们不妨楼上一叙。”说着,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已经落到对方手上了,而迟则豹也明确地表示不是来杀自己的,那就谈呗。贺难在蹲坑的过程中可不是光寻思厕纸的事儿了,他第一时间就把迟则豹那只言片语仔细地分析了一遍,所以他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算谈不拢,真打起来咱这边儿的战斗力也不是虚的——贺难对此可谓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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