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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泥潭试水（第2页）

吴二柱脸上不觉潮红，说：“再帅气，也比不上我关哥年轻时候帅气，打鬼子，拼剌刀，英雄。”

关达仁望向妻子，朗声大笑：“听听，听听，这才是大实话，我打鬼子那会，一个拼仨，刀刀见红。”

吴碧珍白了丈夫一眼，眼中含笑，说：“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天天讲，天天讲。”

关达仁大大咧咧嚷道：“天天讲，多了嘛？老子打鬼子，这故事要给儿子说，儿子给他儿子说，子子孙孙说下去。”

听到了“打鬼子”，屋内便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举了支木头刻制的手枪冲了出来，嚷嚷道：“打鬼子喽，打鬼子喽。”

关达仁怜爱地摸着小男孩的头，说：“我儿子，豫豫。”说着，便抬起头，转了身，对吴碧珍说，“你带孩子洗洗睡，我陪我这兄弟说说话。”

待妻子带着孩子进了里屋，关达仁取了两付碗筷、两只酒盅，拿了个提酒器从酒瓮里提出酒，倒入酒壶，问：“喝两盅？”

吴二柱说：“喝两盅。只是我这酒量不济，关哥你多喝点。”

关达仁搛了几片卤牛肉、卤猪耳嚼着，又扪了几盅青红，脸上微有些红泛，说：“你今晚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待会我喝高了，记不住事，你别怪我。”

吴二柱笑笑说：“还真有件事。”

关达仁说：“说。”

吴二柱说：“台江那一片，你熟吧？”

关达仁堆出一脸严肃，说：“熟。但我可要警告你哟，警察这圈子里，水可深得狠，你初来乍到，违禁、违法的事，可不能干。胆子小一点，步子慢一步，谨慎为上，不是坏事。”

吴二柱说：“这个我知道，啥也不熟，啥也不懂，翅膀没长硬，先别想着飞，看人学样，是这样吧？”说着，他又用刚学会的一句方言跟关达仁打趣，“‘食酒凭间壁桌’（福州方言俗语：参加酒宴按邻桌规矩做。喻看人学样），看人学样，我懂。”

关达仁说：“不错，明白事理就好。”说罢，他盯着吴二柱，又问，“土话都学会啦？”

吴二柱说：“就几句。”

关达仁说：“我学这土话费劲，舌头捋不过来。”

吴二柱举了酒盅，说：“关哥，敬你。”

待关达仁把酒一口扪了，吴二柱接着又说：“我有个朋友，江里打鱼的，遇上奸商了。”他把毛水哥讲述的依龙的遭遇向关达仁陈述了一遍，说，“这依龙也是走投无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他说是‘毛米落鐤’（福州方言：无米下锅。鐤，锅），才来找我。”

关达仁说：“台江码头，于记鱼行’对吧？”

吴二柱说：“是。”

关达仁说：“如果我没记错，这掌柜的应该叫于魁，打过交道，几年不见，成鱼霸了。”

吴二柱说：“欺行霸市，欺压百姓，要我说，这些个鱼霸、奸商，一个个都该打倒！”

关达仁笑笑说：“嗯，都打倒啰，还得从根上控，连他娘的祖坟都刨喽。”

吴二柱学着关达仁说话的语气和遣词用句，惟妙惟肖：“让他们哭都找不到坟头。”

关达仁隔桌搧了吴二柱一脑瓜，说：“学得挺快，你小子！”

两人乐不可支。

吴碧珍端了盘热腾腾的青菜上来，问：“讲什么？这么开心？”

关达仁说：“案子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