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荷李活道石板路上时,林蔓笙正踮脚擦拭博古架顶层的珐琅彩鼻烟壶。
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潮湿空气里浮动的檀香突然混进一缕雪松气息。
"
叮——"
铜铃撞碎雨声。
玻璃橱窗映出男人颀长身影,黑伞收拢时甩出的水珠溅上她的小腿。
谢怀铮左手腕的紫檀佛珠擦过柜台,冰凉的木香压住了她要说出口的欢迎词。
"
劳驾。
"
他屈指叩了叩蒙尘的玻璃柜,手杖顶端精准指向角落的紫檀匣,"
这件。
"
台风过境的第七天,谢怀铮带着修复好的青玉笔洗上门。
林蔓笙望着他从西装内袋抽出的丝帕,忽然想起那夜他擦拭紫檀匣的模样——像对待易碎的蝴蝶标本。
"
九重葛要开败了。
"
他忽然说。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井,攀在砖墙上的紫红色花簇在秋风里簌簌发抖。
谢怀铮的佛珠滑过她整理账本的手背,檀木触感竟比玉还凉:"
林小姐可知,这宅子从前种的是白梅?"
养父的日记本在抽屉深处发烫。
1946年3月17日那页,钢笔洇开的墨迹里藏着"
谢氏祠堂白梅泣血"
。
铜锣湾拍卖会前夜,林蔓笙用镊子夹起匣底的海盐结晶。
放大镜下的六边形晶体折射出诡异的光,像极了谢怀铮那夜的眼神——当她假装无意露出颈间玉璜时。
"
这盐产自1946年的南中国海。
"
他的呼吸拂过她后颈,手中拍卖图册哗啦翻到三号码头地契页,"
台风把谢家的船撕成碎片时,我的祖父正抱着这个匣子。
"
保险箱里的旧报纸突然有了温度。
1946年4月2日头版,油墨印着的"
谢氏航运十九人遇难"
正在她指腹下融化。
拍卖槌落下那刻,谢怀铮的手杖横在她与紫檀匣之间。
九重葛花瓣飘进敞开的匣子,盖住地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