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在皮乌拉靴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月亮像块冻硬的苞米饼卡在山尖。
柱子哈着白气踩断枯枝不停地抱怨着:
"我说了多少遍别冲动,别冲动!"
"你当那老毛子是供销社马大姐啊?昨年西沟刘老二只是欠了毛子二斤熊油,肠子现在还挂在林场电线杆上!"
陈大河把裹了麻布的铁叉往雪橇上一甩,金属撞击声惊起寒鸦:
"要怂你回屯子。"
柱子闻言一脚踹飞石头:
"我怂?"
"前儿那会老子陪你打猪倌,老子可是眼都没眨一下!"
陈大河瞅着前方林间露出塌陷的矿道口,宛如巨兽张开的獠牙皱了皱眉:
"前天夜里小花崽儿突然闹腾,说是听见有蝴蝶叫她跳舞。。。。。。"
"我守到后半夜,娃娃突然安静了,以为终于睡着——"
说着,陈大河抬脚向前,雪壳被踩碎的脆响里陈大河喉结滚了滚:
"凑近一看,她正嚼着自己的指甲盖,十根指头血糊拉碴的。。。。。。"
柱子的挎包带子勒得军大衣皱成一团:
"那也不能。。。。。。"
陈大河突然爆喝,惊得树梢积雪簌簌直落,
"省人民医院挂号费五块八!后续治疗也是个无底洞!”
"你掏钱?"
话刚说完,一阵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里钻,陈大河裹紧了棉袄没在搭理柱子。
柱子扯了扯狗皮帽耳朵无奈道:
"你瞅瞅这山道!老毛子说八点就八点?这他妈是鸿门宴!"
陈大河摸出手电筒咬在嘴里,看着光束扫过崖壁上的矿车轨道:
"昨儿黑市你也瞧见了,正经医院能搞到苏联军用兴奋剂?小花那病。。。。。。"
话未说完,柱子不耐烦的打断道:
"病个球!"
"屯里刘半仙还说我是文曲星下凡呢!你咋不让我去考状元?我看你就是病急乱投医!"
听到这话,两道白汽从陈大河鼻子里喷出,像极了山里被逼急的狍子。
陈大河转身停步按住了柱子肩膀:
"以前我在沈阳见过个娃,症状跟小花一模一样。"
手电光晃过陈大河结霜的睫毛,柱子看见他喉结滚了滚:
"那家人卖了房子送孩子去北京,你猜大夫咋说?"
说完,
陈大河食指戳着自己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