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从前在王宫中是大忌,无人敢提,知意没想到公主如此随意地说出口,反倒无措起来,不敢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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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端着玲珑精致的汤盅,随同殷茵来到肖谨行的门前,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传出的怒斥。
殷茵犹豫着正要敲门,房门恰在此时由内猛地拽开。
一身墨色玄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冷峻面容薄怒未消,突然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微微一愣,随之心口处传来一阵异样感,明明那处的牙印已经消散无踪,只余下一圈淡淡的青痕,为何还会感到不适?
压下这份异样,肖谨行扫过知意手中的汤盅,想起昨夜那盅被陆昭独吞了的鸽子汤,没想到她竟然又做了一份送来。
虽然昨夜闹得很不愉快,但她既然有心缓和关系,他也不好当众驳其颜面。肖谨行眉眼间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本将并非贪恋口腹之欲的人,公主日后……”
“将军误会了,本宫是听闻陆小侯爷受伤,所以炖了些有助于疗愈伤口之效的猪蹄花生汤送来,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微扬的嘴角僵住,看见少女挑眉淡笑的模样,肖谨行怀疑她是故意的,偏偏又没证据。
她与陆昭不过一面之缘,是可以送汤的关系吗?即便是为了宋檀而来……此举也是不妥,若被有心人曲意解读传入宫内,陆昭极有可能因此惹祸上身!
肖谨行深吸一口气,双手负于身后,竭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无波,沉声道:“殴打王侯贵胄是要面临惩处,轻则三年监禁、重则抄家流放。公主仅凭一碗汤就想了结此事,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
殷茵平静地道:“打人的确不对,但并非谁受伤谁就有理。”
殷茵缓缓道出宋檀与其父之间龃龉,随后抬眸直视肖谨行的眼睛,“小侯爷自幼被父母宠爱庇佑下长大,想必不曾尝过人间疾苦,才会仅凭一时听闻,便站在所谓的‘孝义’高地指责于她。”
“宋檀之事,唯有我与将军最为知悉内情,她为了替母报仇受了多少罪,对他爹的怨恨就有多深,外人根本无权干涉。若将军执意偏袒陆昭,未免令人心寒。”
“本将何时说过要偏袒陆昭?”肖谨行眉头轻皱,正要在解释一句,突然,他瞥见远处鬼鬼祟祟的闪过一道身影。
“既无偏袒之意,为何将陆小侯爷置于你房中安养,却将宋檀关入柴房,她也有伤在身,这不是厚此薄……”话没说完,殷茵忽然低呼一声,再次被肖谨行拽着胳膊拉进了房中,“你自己去看。”
房间内,陆昭倒在床上,被麻绳捆得像粽子一样,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朝她咧嘴干笑:“美人公主的手艺昨夜一品,魂牵梦绕,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有幸喝到,真是陆某之幸!”
他那脸颊淤青肿胀,额头缠着一圈白布,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也凌乱得不成样子,狼狈的模样与昨日形成鲜明反差,却仍不忘贫嘴。
殷茵轻启朱唇,冷笑一声,“陆小侯爷若能稍敛言辞,少些莽撞,也不至于伤成这般模样。可惜,这再美味的汤也只能疗愈表面伤口,不能医治内中顽疾。”
言下之意,他脑子有问题!
殷茵忽然发现,自己的小臂仍被那只大手紧紧攥着,没有放开的意思。
殷茵看向肖谨行:“将军还要握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