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道人曰:“就系洪熙官!当贫道云游至广东之时,住于白云山黄龙观内。一日,遇见一师侄曰彭老九者,亦在羊城设馆授徒,与启师傅等,颇有交情,因门徒众多之故,遭洪熙官嫉妒,竟纠集一班少林弟子,将各人殴打。贫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遂与洪熙官展开大战矣。”
刘光祖曰:“后来如何?”
癫道人曰:“后来洪熙官又纠集其师弟陆阿采等,登门寻衅,来到西门,把拳师吕天云杀毙,彭师侄且负伤在床也。”
刘光祖一闻,勃然大怒曰:“洪熙官小子,凶残成性,数十年而不变,今在岭南肆虐矣。此人不除,武林中永无宁日。忆惜当年,我二十岁时,在峨嵋山白眉师尊门下习技,洪熙官竟然施用阴谋,把白眉师尊杀死。可惜我斯时武技未成,而年纪复幼,无可奈何,只有含泪离开峨嵋。此事距今已三十年矣,此仇悠悠,此心耿耿,无日不能去诸怀。今洪熙官又在岭南逞凶,此而可忍,孰不可忍。道长此来,是否欲要我偕同前往,把洪熙官消灭欤?”
癫道人曰:“刘师傅可谓先得我心也。贫道当日,路见不平,仗义相助,与洪熙官剧战。不料洪熙官小子,果然利害,贫道虽有金钟罩、铁布衫之内家功夫,亦被彼杀到手忙脚乱,险些儿被其打中死角,幸闪避迅速耳。贫道因而沉思,只是贫道一人,亦非洪熙官之敌,因此特偕启师傅北来拜访,请刘师傅南来相助耳。”
刘光祖曰:“洪熙官不特启师傅之仇人,更为老夫之死对头。两位不言,老夫亦当挺身前往。两位且在寒舍小住两日,待老夫将馆务整理一下,交下小儿料理后,便可启程矣。”
癫道人、牛精启二人为之暗喜,即举杯与刘光祖再饮。
饮讫,刘光祖之女儿刘飞燕出,而裣衽作揖曰:“父亲在上,听女儿一言。”
刘光祖问:“乖女何事?”
刘飞燕曰:“父亲年已五十矣,单身前往岭南,迢迢数千里,旅途上乏人侍奉,诸多不便。女儿不才,幼得父亲训诲,略谙武技,且擅轻功,自信乃是巾帼中之须眉也,因此欲随父亲前往,沿途上可以照料父亲,他方面亦可助父亲一臂之力,共为白眉师公复仇,再可使女儿饱览岭南风物。一举三得,望父亲勿却为幸。”
刘光祖哈哈大笑曰:“乖女既有此心,父亲带汝前往便是。但乖女须知,洪熙官等亦非等闲人物。当年白眉师尊,尚为所算,故汝若与彼等相遇,切勿轻敌,一切皆听父亲之命而行,方可保无虞也。”
刘飞燕又揖曰:“女儿当遵父亲之命,父亲放心可也。”
癫道人、牛精启见其女亦偕行,心中暗喜,叫一声:“今回得米了。我等合力,洪熙官亡无日矣。”于是继续举杯畅饮。
饮至三鼓时分,始酒阑席撤。刘光祖辟室为二人安寝。
一夜无话。翌日起来,刘光祖将馆中事整理,交由其义子刘永德负责。第三天晨早,早餐既讫,收拾行李,带同宝刀,联袂登程。癫道人、牛精启、刘光祖三人之外,刘飞燕与侍婢春云亦随行。春云年华二八,姿容亦不俗,随飞燕学习武技,形影不离,得飞燕熏陶,亦学得一身技击,且富男子英雄之气,此次随同飞燕前往,沿途服侍。
一行五人,离开武昌镇,取道南行。过长沙、衡阳,循大庾岭原路,入粤北,沿北江南下,一月过后,又到五羊城来矣。癫道人引着刘光祖等,回到三元里牛精启武馆。范大岳、汤老龙、王三牛、彭老九等闻得癫道人回来,大喜,列队欢迎,接入厅内。
癫道人、牛精启二人,一去两月有余,及今回来,彭老九之伤势,经两月余之治疗,已经痊愈矣,此时亦在馆中,闻得癫道人已经回来,来厅上相见。
癫道人介绍刘光祖、飞燕父女与各人相识。各人抱拳为礼,寒暄一会,分别坐下。牛精启命门徒辈在馆后楼中,打扫好房舍之所,为刘光祖父女住宿之用,一面劏鸡杀鸭,殷勤招待。是夜,刘光祖以旅途劳顿,不便细谈,二鼓过后,便至后楼房中休息。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牛精启命人前往南海县衙,请王家甫、方遇春、赵云桐三人到来,又赴西村梁桂初之家,请梁桂初到来相见。是日黄昏,王家甫、梁桂初、方遇春、赵云桐四人,应召而至。牛精启即在大厅上开酒筵,招待各人,并介绍刘光祖父女与王家甫等相见。各人虽然初相识,但因志同道合,一见如故。当下一行十余人,分开两桌,杯觥交错,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之后,癫道人曰:“现今刘师傅父女,惠然帮忙我等,此可喜之事也。刘师傅与贫道为老友,与彭老九师侄,亦有师叔之谊。彭老九之师傅高进忠,为刘师傅之师兄。刘师傅幼得白眉道人秘传,与贫道一般,精铁布衫内家功夫,大江南北,谁人不识铁布衫刘光祖其人!至于刘师傅之爱女,飞燕小姐,名符其实,精练轻功,身轻如飞燕,来去无踪者。今得父女到来相助,必可大破洪熙官矣。”
王家甫曰:“老夫深知洪熙官之虚实,恕我冲撞,说一句老实话。作战之道,必须知彼知己。洪熙官等之实力亦不弱,故虽有刘师傅父女相助,亦宜审慎从事,想得一万全之计,方可动手,庶免又遭惨败也。”
刘光祖曰:“王老师之言,确属的论。老夫亦不主张未知洪熙官虚实之前,仓猝动手。老夫在武昌时,已对道长说过矣。洪熙官为少林派入室弟子,至善禅师之首徒。家师白眉,与三师伯冯道德,内外家功夫,已至炉火纯青之候,尚且为洪熙官所暗算,则此人之强横,可想而知。故老夫主张,暂将老夫到来之消息,严守秘密,不可使外人知之。待老夫于明日,偕同小女,前往大佛寺,一探洪熙官之实力,再行定夺。未知各位意见如何?”
癫道人曰:“刘师傅如何探听呢?”
刘光祖曰:“老夫初到羊城,向与洪熙官不识。因此,可以伪装江湖行客,登门相访,邀之较技,岂不是知其虚实耶?”
癫道人曰:“又系道理。但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条妙计否?”
各人闻言,一时想不出第二计来,面面相看。
梁桂初望见刘飞燕亦在座,笑曰:“老友已有计了。”
众急问何计?梁桂初曰:“刘侄女乃一介女流,不易为洪熙官注目。刘师傅明日午后可携同刘侄女,前往大佛寺,拜访洪熙官,如此这般,洪熙官必不提防者,我等必可成功也。”
王家甫、癫道人、牛精启、汤老龙等,均拍掌称妙,实行依计而行。商量既定,各人一齐举杯向刘光祖、刘飞燕父女预祝成功。
(第三辑已完。预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四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