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凝,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我「噌」地起身,腿把凳子撞得咣当响,门外的姑妈听见响动,立刻冲了进来。
「怎么啦?」姑妈慌张地问。
我没必要在这儿装出个孝子贤孙的样子,于是说:「没事,您求我回来探望,算帮您的忙,现在帮完了,我想回去吃您做的清蒸鱼。」
我故意把「帮您的忙」说得很重,让病床上的人听明白,我来只是为了给姑妈面子而已,和什么父子天伦没什么关系。
病床上的人也有了很大的情绪起伏,他伸着手似乎想要够到我,却徒劳无功,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大诚,爸爸错了!再坐一会儿,再说几句话……」
我充耳不闻,迈步往病房外走,身后的姑妈见扯不住我,有些气急地给了我后背两巴掌,可还是没能阻止我离开病房。
2。遗物
第二天我没有再去医院看温渡,直到深夜,弟弟有良突然打来电话说:「爸爸走了,就在刚刚。」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在做梦,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
温渡,第二次从我的人生轨迹中消失,这次是真的真的再无交集,消失得彻底。
「老爸是自己主动放弃的,他以前就常说这样苟延残喘下去没有尊严。昨天见过你以后,就拒绝继续使用生命维持系统……」
站在遗体前,弟弟这样和我说。
所以,他是自己找死的。
弟弟接着说:「老爸再三叮嘱,等他死后务必尽快将遗体火化,入土为安,一切从简。」
「没有对我说的话?」
问出这句话时,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明明是不在意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弟弟摇头,没有!
本以为,我对于那个人是无感的,毕竟直到三天后,葬礼结束,我都没有情绪波动,更没有掉眼泪。
然而失眠啊,真折磨人。
一连三天毫无困意,我没感觉怎么样,却急坏了姑妈。
「大诚,难受你就哭两声,别憋在心里。」
「姑妈,我不难受,真的。」
葬礼结束后,我一个人在卧室里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这都是一场梦吧?
我经常会有一种错觉,也许此刻我身处梦境,发生的一切都是梦魇,当清晨闹铃响起,我一睁眼,就会看见妈妈催促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