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突然响起,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我反应了几秒,这才点头回答:「好。」
「听你姑姑说你前年结婚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觉得你并不想知道。」我说。
沉默了几秒,他又问:「什么时候要小孩?」
「我们没打算要孩子。」
再次陷入沉默,几分钟后,他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还是应该生个孩子。」
我没回答,也没点头或是摇头,依旧盯着自己的手背,却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温渡忽然轻声笑了一下,这一声彻底刺激到了我。
我猛地抬头瞪向他,很想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又在得意洋洋地笑什么。
然而刚一抬头,我的视线便撞上了他的目光。
他目光柔软,仿佛一位母亲正在注视一个熟睡的婴儿,他微笑着,满是怜惜和宠爱,对眼前的孩子充满了好奇和希冀。
我一怔,连忙又低下头去,躲闪那让我不自在也不习惯的眼神,刚刚因为那声轻笑而腾起的怒火也在这一瞬被压了下去。
温渡慢慢抬起紫黑又皱了皮的手,试探着覆上我的手背。
被碰触到的皮肤一绷,他的手是凉的,不像童年记忆里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时那么温暖有力。
我本应该甩开的,可看到他手背上扎着的吊针,我犹豫一瞬,便假装帮他掖被子,把他的手礼貌又不客气地放回了病床上。
「岁月不饶人」这句话莫名闯进我的脑海,我的喉头发哽,轻轻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平复心绪,在心中告诉自己「别这么不争气」,努力让自己屏蔽掉这个人传达出的示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了,别当真!
我反复这样告诫自己,让心底刚刚被触动到的一点柔软再次变得坚硬。
我听姑妈提起过,弟弟温有良在读研究生,听说他中学时就已露锋芒,国内外的比赛奖项拿了许多,现在手里握了十几个专利权,更是传承了温渡的衣钵,进了温渡曾任职的研究院。
所以,温渡在小儿子身上倾注了毕生心血,而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真好!」温渡莫名其妙地蹦出两个字来,然后咧嘴笑。
我皱眉,「好什么?」
「我和你妈妈没有白忙活,你妈妈要是能够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有个稳定的工作、还娶了老婆,也一定很欣慰。」
这没来由的「褒奖」彻底炸开了我的情绪,我不再回避他的眼神,怒视着他,质问:「你怎么看出来我很好的?一个从小被亲生父亲弃养的孩子会很好?你就是这么给自己找借口的吗?!温教授,请你自欺欺人的时候别拉上我妈!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