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连续下了两天两夜才停,大年三十的晚上,百姓们是在一片哀声叹气之中度过,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到屋顶上扫雪,唯恐大雪压塌了屋顶,一家子几口人,几乎是彻夜难眠,为未来的日子感到担忧。
民间俗语,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还是有很道理的,老人经历丰富,见多识广,大概三十年以前,历城也发生过同样情况的雪灾,那会两国开战,无人关注贫苦的百姓,不知死了多少人。
莫小荷对此一知半解,却也清楚食物和保暖的重要性,在三十夜里守岁之后,她看着二壮和美美睡熟了,这才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出门。
作为历城城主,顾峥已经被雪灾弄得焦头烂额,地上的积雪早已经到腰的深度,出门只能靠双腿行走,马车等一些交通工具,根本派不上用场。
趁着晚饭后的一个时辰,莫小荷用貂皮做了护膝,又在顾峥的鞋面上加了一层小羊皮,做了一双皮毛的鞋垫,习武之人不怕冷,可也长时间在雪地里走,寒气入体,还是会留下病根。
尽管过了午夜,历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亮如白昼,几乎找不到别的颜色,原本应该热闹喧嚣的大年三十,却一片死寂,没有鞭炮声,也看不到红灯笼发出红晕的光亮。
“夫人,不如让老奴去送,您身子娇贵,这路并不好走。”
府上的管事婆子皱眉,很是不赞同莫小荷的一意孤行,城主对夫人那真是视若珍宝,和眼珠子一样疼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真的不用活了。
这沿途积雪和小山一般,万一发生点小意外,人被埋在雪下,也不是不可能。
“无妨。”
莫小荷转过头,瞪了聒噪的婆子一眼,若真是忠心耿耿为她考虑,出门之前就应该劝说,不会等半路来个马后炮,说来说去,就是怕承担责任。况且,她在城主府内左等右等,一直不见有下人回来送消息,这让莫小荷食不下咽,坐立难安,心中焦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她眼里,自家夫君无所不能,可是她仍旧放心不下,必须出门一趟,亲眼看见他,莫小荷忍了一整天,又不好在两个包子面前表现太过明显,一颗心悬着。
成亲几载,这是第一次,夫妻俩没有一起吃年夜饭,再好的菜色,莫小荷都吃不出滋味,有时候想想,他和她都是被身份束缚,有很多的不得已和无可奈何。
“夫人,前面雪太深了,不如您回到府内等消息,东西让老奴送过去?”
前方路面凹凸,有一个被打扫过的雪堆,几处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其余是纯白一片,看不出深浅,婆子不敢掉以轻心,最后把心一横,谁让她是做下人的,有危险也不能让主子冲锋在前,只得硬着头皮道。
莫小荷站在原地,望着前面的雪堆沉思,这条路她和顾峥走过一次,先用手里拿着的拐棍试探雪的深浅,应该不会有天大的问题。她现在在城里,周围没有山,也不可能发生雪崩。
“夫人……”
婆子很想哭,不过是送一个包裹,随便打发一个护院就行,用得着亲自上阵?她手里拎着的一壶热茶,虽然外面包裹厚厚的棉花套,出来这么久,也应该凉了。
婆子暗搓搓地想,难怪城主从来对女子不假辞色,周围三米之内,连个母的都不能近身,又对夫人无比宠爱,原来秘诀在这里,危难关头,主动出击,表示要夫妻同心,婆子咂咂嘴,暗叹,夫人真是好重的心机!
莫小荷心急如焚,用拐杖探路,艰难地向前移动,根本不晓得自己的行为被婆子误会。几年以前,顾峥到大吴边城服徭役,那次山石崩塌,让她留下很大的阴影。
现在的日子,儿女双全,二人成亲几年,还是如当年一般,蜜里调油,脸红的次数都很少见,顾峥对她,始终如一,日子顺心得遭人嫉妒,所以莫小荷很怕出现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