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程筠倏地瞪过来,面上一片清寒,“越闹越不像话了!还不扶二爷进屋歇着去?”
门下众人不敢违抗,立刻走过来架着程笙往屋里去。
程笙挣扎着回头叫嚷:“放开我!我还有话说!我还有话说……”但终于没人敢罔顾小王爷及小侯爷的心情,半架半抬地将他弄进屋去了。
天井里清静下来,分三个方向坐着的三个人各自都在静默。
徐滢是压根没料到今儿这趟来程笙乃是冲着她来的,他要是知道了徐镛是假扮的,那他会不会告诉端亲王和皇帝?不管告诉谁,只要传出去,她都逃不了被揭穿的下场了。
而如果刚才不是程筠及时制止,程笙这个时候则已经说了出来,程筠制止是因为他只当程笙在胡说八道,还是因为他也知道程笙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她往程筠看去,程筠正好也看过来,一双眼幽深幽深地,并看不出深浅。
宋澈也静默着,眼下他除了生气还有疑惑。生气的是程笙太不像话了,居然敢对徐镛这么无礼,难道他不知道徐镛现在是他手下的人吗?不知道徐镛凶起来让人很想撞墙的吗?至今为止没一个人能在她面前挑衅成功,你想作死干嘛拉扯上他啊!
而他疑惑的是,程笙这么拼死要指证徐滢是女的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跟他有私怨,还是因为徐镛真的是个女的?
他探究地往徐滢看去,正对上她静静投过来的一笑。
这笑容平静安然,使他立刻脸红了。
他想什么呢?徐镛怎么可能会是女的,他只是可恶一点罢了。
他站起来,一把牵起徐滢的手道:“我们回去。”
程筠看着他们俩交握在一起的手。亦起身道:“如谦素来没遮没掩,何必为他动气。”
宋澈越发把徐滢的手攒紧了,转过身来:“你回头告诉他,再打徐镛的主意,仔细我又告诉舅舅!”
程筠盯着半空中他们这双手静望起来。
在场旁的人见到这情景也个个张大了眼睛,宋澈跟徐镛的事在程家不是新鲜事儿,当初冀北侯做寿的时候许多人都是亲眼看见徐镛穿着宋澈的衣裳招摇过市的。眼下宋澈这么样。怎么看着那么像是在宣示主权?
同站在一壁的商虎他们脑袋里却是嗡地一响,廊坊那夜里他们俩在马车上眉来眼去的事已经听兄弟们说过了,当时只觉他们八卦得不靠谱。眼下一看,冷汗都吓了出来!他们小王爷真的已经因为徐镛而走上不归路了?
千万不要!
四个人纷纷咳嗽起来。
徐滢把手抽出来,也笑道:“小王爷较真了。”
宋澈犹未觉有什么不妥,反倒是拉下脸来望向她。“你怎么叫我的?”
徐滢顿住,干笑了下。
事出突然。她也有些失措,她替徐镛上衙这事可大可小,她不是顶替徐镛做别的,她是顶替他当差。是在皇帝的地盘上混饭吃,一旦被揭穿,那么欺君之罪妥妥的。就看皇帝愿不愿意从别的方面来解读这个事件。
可是又因为早就防备着这日,她相形之下倒也还算坦然。最坏的打算是。混到今儿回府后就跟徐镛商量着换回来,总之她没落下什么确凿把柄在别人手上,只要徐镛回来了,别人也没办法拍胸脯肯定他们互换过。
至于怀疑,没有证据的怀疑,理会不上。
然而不管怎么说,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程笙会不会又整出什么来。早知道她不来就好了,徐镛还得几日才能回来,这次他们虽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可再怎么着也得按余延晖的嘱咐把伤养妥当不是?再不养好,恐怕武举也会被耽误。
她也不求程笙能守口如瓶,但求他别赶在这几日出夭蛾子就好了。
她得回去想辙。
正要提醒宋澈出府,程筠忽然慢吞吞说道:“放心,如谦这里我担保,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话说的慢条斯理,像是回应宋澈那句,但目光却落在徐滢脸上,沉着凝重,真似是在保证什么。末了他又拢手看着宋澈,微笑道:“徐镛年纪虽轻,但见识极广,而且大方得来又谨守分寸,让人感觉在他面前很舒服。我很喜欢他,改日我再上衙门里与你们叙话。”
徐滢却没办法因为这句话而踏实,因为毕竟程笙已经怀疑上她了。既然程笙怀疑了她,那程筠也迟早会知道,如果他们两兄弟都知道了,那么这秘密还会是秘密吗?
她已经不想再呆下去,因此并没有再回应。
宋澈这里也颌颌首便就出了门。
一路上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