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她就提笔给远在燕州西北大营的丈夫写信:“……大白天的,国公爷竟然在后院处理公务,面颊上还留在淡淡的胭脂印。与叶夫人之时,不可同日而语。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以后自会和她常来常往,任何事情都以顾氏马首是瞻……”
又过了几日,崔氏到贤集院给徐夫人请安,就说起了方少芹生辰的事。
徐夫人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自从得到方太后去逝的消息后,就开始多思少眠。加上秋季又是日灸夜凉的气候。人就有点不舒服。秋夕节的晚上,看到齐懋生夫妇举止透着的亲昵。又看到齐毓之夫妇客气中透着地疏离,她不由多喝了几杯,到了早上,就开始头痛脑涨的,请了大夫来问诊,说是秋干气燥,上了虚火,吃些发散的病就好了。偏偏这个时间,齐毓之来向徐夫人讨参果,说魏士英怀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人都瘦得只见骨头不见肉了。
徐夫人听了,就一句话,没有!
齐毓之脸色灰白,跪在了徐夫人的面前:“祖母,我知道是我不对。可请您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少芹的……”
徐夫人冷笑道:“好好待她,好好待她你就亲自来向我为那小贱人要参果……你想要也可以,叫了你媳妇来要!”
齐毓之依旧沉默不语地蹲着。
徐夫人只觉得心口发闷,头昏目眩的。
想到这个孙子自己是怎么一手一脚地带到了这么大,又想到他干的这些荒唐事,她真是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手指着齐毓之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嬷嬷婢女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只有易嬷嬷看出了异样。
徐夫人的嘴是歪的,而且唾沫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自幼在徐夫人身边长大,知道徐夫人一向是个讲究仪容的,何曾出过这种事情。
她就做主把满屋子的人都赶了出去,留了齐毓之,道:“玉官,祖母看样子情况不妥……”
齐毓之仔细一看,发现徐夫人脸色发红,目露哀色,全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忙把徐夫人扶着躺下,易嬷嬷偷偷去叫了大夫进来,大夫一看,道:“还是回了国公爷吧!”
易嬷嬷一听。当场就瘫在了地上。
齐毓之毕竟比妇孺之类多些见识,拉了大夫到一边祥问。
大夫含糊地道:“这是风寒引起地肢体疼痛,手足麻木之症……”也就是民间所说地偏风瘫。
他请了大夫开药。然后嘱咐易嬷嬷:“我去二叔父那里……”
易嬷嬷含着泪点了头,却发现衣袖被人拽着。她一看,竟然是徐夫人,口歪嘴斜地哆嗦着朝她使劲地眨眼睛。
两人在一起多年,自然是心有灵犀的。
易嬷嬷忙上前就拉住了齐毓之,道:“你不能去!”
齐懋生一怔,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他铁青着脸:“你让我做个不孝之人吗?”
易嬷嬷哭道:“你去了。才是不孝之人。”
两人正对峙着,就听见徐夫人喉咙里发出咳咳之声。
齐毓之扑到了徐夫人地病前,就看见徐夫人伸出拘挛的手拉住了他。
易嬷嬷厉声道:“你想让祖母活活死气吗?”
齐毓之就愣在了那里。
易嬷嬷见他不闹了,叫了身边的丫头去花生胡同请了方少芹过来。
方少芹进来,就看见齐毓之满脸内疚地握着徐夫人的手在跪在炕边低泣,而徐夫人口嘴歪斜地颤抖着,立刻知道情况不妙。
易嬷嬷忙道:“夫人喊了玉官来,正责骂他,谁知道……”
正说着,大夫在外室开好了药方。道:“不可再惹得夫人生气,要注意按摩四脚,多吃蔬果……”
方少芹忙一一应了。
易嬷嬷送了大夫出门,又塞了一个大大的封红给他,道:“今天之事,还望先生暂时不要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