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萧六郎人在战场,不能给她诊治,只能这般一直拖着。好在这个病的病程极长,不见好转,一时半会也没有明显恶化。
这些日子,墨九很少去看方姬然。不为别的,就怕看见她的“失颜之症”联想到自己,从而影响心情。
她是一个乐观的人。宁肯相信萧六郎的“醉红颜”可以预防“失颜”,也不肯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像织娘与方姬然一样,陷入这种梦魇一般的恐怖疾病中无法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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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下,风雪没有影响众人的行程。
墨九慎重地与众人告别,在玫儿的扶持下踏上马车,车队便在风雪中慢慢地下了兴隆山。
这个夜晚,山风很大,冰冷得如同咆哮的野兽,伸出它仿若蘸了盐水的爪子,刮在人的脸上,一股股,刺骨般疼痛。
“这妖风,真晦气!”押送的墨家弟子头上都戴着厚厚的风雪帽,可在这一波又一波的风雪袭击过来,仍然有些受不了在低低骂娘。
墨九坐在马车上,用手撩开帘子看一眼,顿时觉得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赶紧放下了帘子。
“姑娘就该明儿早上再走的!”玫儿坐在她的身侧,轻声道:“这么大的风雨,看他们这般赶路,好生难受……”
淡淡瞥她一眼,墨九调侃,“你是心疼薛小郎吧?”
“我哪有?”玫儿双颊泛过一丝红霞。
“害臊了?”墨九继续揶揄。
“不与姑娘说了。”玫儿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地娇嗔。
墨九勾唇一笑,双手随意地搭在车棂上,懒洋洋地靠着,阖上眼睛想了一会,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倏地睁开眼睛,撩帘子喊了墨妄过来。
“师兄,在我们的每一辆车上都放一盏红灯笼,标上序号,若不然中途走失一辆,都不晓得。”
“好的,钜子。”墨妄依言照办。
一行人连夜出行,从兴隆山到金州城,再从金州渡口上船过汉水。墨九像是极为着急,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肯多停留一刻,马不停蹄地穿过重重风雪,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赶赴汴京。
这么日夜兼程,到初十的傍晚,他们一行已进入了汴京地界,离萧乾驻扎的南荣兵大营仅仅几十里路了。
寒风中,墨妄呵了呵冻僵的手,走到马车边上,小声问道:“钜子,前面有一个小镇,要不要打个尖儿再走?”
雪花还在“哗哗”往下落。
无数弟子都眼巴巴地看过来,可墨九探出帘子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了一会儿,环视一环四周,居然直接摇头。
“派人去镇上买点好吃的带上,继续赶路!今儿晚上,一定要赶到萧六郎的大营。要不然,带上这么些东西,多不安生?”
“是!”
车队停了下来。
一些弟子去小镇买东西了,墨妄安静地陪在墨九的身侧,看她下巴尖瘦,不免皱了皱眉头,“已经到了这里,钜子应当放心些才是。这样连轴转的赶路,怕你身子挨不住。”
墨妄是担心她的。
这八个月里,墨九看上去抽了条,长高了,可栖人确实瘦了不少。很明显的大了眼睛,尖了脸蛋儿。可墨九对此不以为意,严肃脸问他:“这一路上,师兄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吗?”
“发现了。”墨妄点头道:“可赶了几日的路,他们都没有敢动咱们,这都到汴京了,想必他们更不敢动手了。”
“未必,也许他们有旁的原因?”墨九嘴角轻轻一扯,看把墨妄说得愣住了,又松开唇角,淡淡一笑:“师兄放心吧,再辛苦也只剩这一晚上了,累不着我。反倒是你,一路披风斩雪的过来,还好吗?”
墨妄朗声一笑:“我大男人,自是不惧。”
“那就好!”墨九懒洋洋地靠回车壁,捋了捋垂落耳畔的一缕头发,手指轻轻撑住额头,半边姿容犹显媚艳:“今儿这条通往南荣大营的路,肯定不会平顺的了,师兄吩咐大家吃饱点儿,打起精神头儿来准备迎战。”
也许是上天眷顾,每一次她的直视都很准,基本猜测的判断也很少失误过。
墨妄与她对视片刻,眉梢一扬。
“晓得了。”
一支带着武器装备的辎重队伍,想要完全避开敌人探子的耳目,那几乎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儿。可墨九一路上高调走过来都没有遇到“劫匪”,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墨家弟子,都有些松懈了,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