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毓宁斋,日头已近正午。
竹林沙沙。
深秋时节,这个时辰不仅不热,反而驱走晨露和夜雾,让人觉得分外凉爽。
青梅蹲在木桥上,百无聊赖地往池塘里扔小石子。
旁边的石桌上,放着几层叠放的食盒,隐隐透出一丝饭菜的香味。
看到我走过来,青梅抬了下眼皮,又摸起手边的石子,一颗一颗地投进池塘里。
“咕咚!”
水面溅起些许水花,泛开圈圈涟漪。
“别扔了,再扔,池塘都要被你填平了。”
我学着青梅的样子,蹲在木桥上,望着远处竹林里,此刻神色肃穆,闭目盘膝打坐的御绡。
“唉……”
青梅放下石子,两手托着腮,一脸愁苦地样子。
我瞧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
“你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青梅瞪了我一眼,随即纠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不由笑道:“那你在这独自叹什么气?”
刚说完,就见这丫头又深深叹了口气,望着御绡,小脸苦巴巴的。
“公主说你是曾经江湖上厉害的大高手,你跟我说说,这练武,真的有这么让人痴迷吗?”
“往年的这个时候,公主都会带上我们一大群下人,去皇城外秋游,去猎场狩猎,有时候还会去湖里划船,玩的可开心了!”
“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我看了她一眼。
“现在啊,公主就像个苦行僧一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
“那些曾经的玩乐,她好像完全失去兴趣了一样,看都不看一眼,满脑子都是想着练成高深的武功后,和你去行走江湖!”
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看向我:“灌了迷魂汤,魔怔了!”
我捡起一颗石子,投进池塘里,激起一朵水花。
“你觉得行走江湖不好吗?”我问。
青梅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道:“……也不是说行走江湖不好……”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你说的外面的江湖,我也没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
“反正我很久以前就在幻想,等公主成人后,在满朝文武中,择一良婿当驸马,在良辰吉日欢欢喜喜地把自已嫁出去,从此两人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有皇上和驸马宠着,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归宿……”
“啪!”
“哎呦!”
我一巴掌拍在青梅的头上,“你这丫头片子,会的词还挺多啊!”
“要不到时候,你也跟着过去,做个通房丫头岂不是更好?”我打趣道。
青梅气鼓鼓的理了理头上的发髻,“讨厌!”
“簌~簌~簌……”
竹林里忽地平地起了一阵轻风,卷着地上的落叶,纷纷扬扬,竹枝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