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他一把抓住身旁那位的脖颈,将他一把扯到半空,随即脚步一点,身子如清风远去。
不良帅?
我回看了眼那囚犯的眼睛,看着他满是怨毒的望向我,望向那始终笑意盈盈的年轻公子哥,我好像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无数鲜血堆砌而成的山峰下竖立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他的心如死灰,也看见了他最后的渴望。我承认我被触动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那位公子哥脸上挂着温润笑意,她招了招手,身旁烟青将一尾堇紫长管的烟杆递了过去。
门玉坊从腰包里取出一个小香囊来,从里面捻了些香叶放入其中,她将那盛放香叶的圆口对着鼻尖轻轻闻了闻,一脸的满足,笑道“南国有奇香,闻若翩翩然。来点?”
我摆了摆手,先前在酒楼中,看见那些女子贵人的放浪形骸,不由得心生抗拒,但还是碍于面子,只能委婉的摇头道“我嗓子不好,吸不得半点烟气。”
这个蹩脚借口当然不是骗已经是人精的门玉坊了。
她满不在乎的点点头,任由侍女烟青服侍,自顾自的躺在了那宽大的凉席上,幕帘一层层放下,那些细小的深红珠子串联起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权利,以及欲望。
我看着那露出一副意兴阑珊姿态的公子,想到她伪装之下的女儿姿态,不由得撇开视线,望向桌上的一块香炉。
薄烟从幕帘后传来,门玉坊轻轻哼着几声,是南国的唱曲,曲调婉转缠绵,像极了那里的风土。
这位行事诡谲的坊公子一时间让人有种辨不清男女的感觉,又或许这才是她原本应该有的样貌。轻敲着手中烟斗,啪嗒啪嗒声里,等了片刻,才听得她说“有人要我杀你,但我舍不得。”
屋中阳光被遮掩,但并不显得昏暗,相反,一盏盏壁灯亮起,照出屋内典雅的同时,光线也恰到好处。
我仍站在案台前,听到门玉坊这样说,也无奈的笑了笑,问道“何至于要置我于死地。”
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时却有种轻缓之意。
帘幕后的门玉坊抬了抬下巴,她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拖着烟斗将帘幕挑开一截,她道“因为你是栖云宗祖师爷转世。”
这话我听着并不陌生,前不久,就在这里的楼顶,我才说过这句话。
“我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坦诚点说,也该如此。
“所以,我才留下了你。今日之后,你就算是死了,但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听上去,还蛮不错的不是吗?”我笑着身子往旁边走了几步,搬了条椅子过来。
“不如这样,你把我绑了去,直送到玉先生面前,让我和他见上一见。”
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仿若一瞬间,整层楼内,森寒刺骨。
门玉坊眯起那双狐狸似的眼眸,她盯着我似乎在问,你真的不怕死吗?
突听得有脚步声靠近,一位手下进来,低着脑袋行礼道“秉公子,巴卫已至,是否接见。”
从大西门到景玉楼,大概要穿过两三间坊市,而只要路上不堵车,最多也就两刻钟的时间。从我进来,到门玉坊接见,这期间留给她的时间本就不够充裕。她可能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处理掉一位八九品左右的散仙,但却全然没那魄力去对付一位接近巅峰实力的武夫。
如此一来,我望向门玉坊,看她语气不快不慢依旧那么从容的说了句“见。”
那小厮退下。
门玉坊眉头轻轻蹙起,她不解的问“你见他就是必死的,何至于如此不惜命。”
我轻轻叹了口气,装作一副深沉模样道“你既也修道自当知晓,有那前尘往事,因果宿论之说。此番,如若我没办法化解这段前世纠葛,那么此生已无望成大道,突破那所谓的一线之隔。”
一论起修道,门玉坊似乎全然能理解我了,她沉吟半晌,犹豫中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很清楚代价是什么。”
我耸了耸肩,双手摊开,就在楼梯口那边,巴卫刚刚踏入四楼时,一位持刀的少年从房梁上跃下,他脸色森然一副冰冷森寒之意。
巴卫瞳孔略微缩了缩,但见我一动不动任由对面将一柄短刀刺入我的背脊,只那一下,我整个人瘫软在地如若失去了生命般。
幕帘后的门玉坊面容悲悯,好似不忍看到这一幕,而巴卫却很罕见的没有动手,任由周围那些景玉楼内的高手围着。
已经被废去身子的我被那动手的少年扶起,他拿出几根银针在我背后扎了几下替我止血。
门玉坊道“如此,我再管不得你生死。”
我咧嘴笑了笑,忍着身上抽痛,只道一声“多谢。”
就这样,被人架着从巴卫面前经过时,我对他点了点头,后者表情有些凝重,但还是听话的不做任何表示。
计划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我被人架着一路往下时,其实内心反而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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