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有绿林好汉,有某些将军,有富贾商人,还有更多的说不清身份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从不同的地方涌入了商洛,没有人敢提前自己进末族,除非他们不怕被其他的人合力围杀。
方景城坐在方便观察城门的酒楼包间,手肘支在窗子上,手指来回轻轻摩挲着自己嘴唇,毫无温度的眼睛一直淡淡地看着,杜畏在他一边笔迅速记录着这是哪些人,一边记录一边还会偶尔给流七月解说一下,这是些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武功弱点是什么诸如此类。
流七月听得头都大了,直挥着手:“我记这个干嘛?”
“这些人,你是要记住的。”杜畏递了一列人名给流七月。
“谁啊这是?”
“丰国富商前十。”方景城出声,收了手指喝起了茶:“到现在,这十人里已有七个到了商洛,流七月,我会准备好东西给你,这些天,你就与他们常住一起。”
“为什么?”流七月不解。
方景城还有事,带着杜畏先走了,留下毕苟给他解释:“少主的意思是,让你用商人的身份跟这些商户来往,目的是将他们拖上少主的船。”
“什么?不是,咱不缺银子啊,贾瞒那儿的银子大部分我们都放在丰国呢。”流七月十分不明白方景城这样做的目的。
“少主总是有用的,以后你就明白了,干活去吧。”毕苟拖起流七月,他要恶补的东西可太多了。
不是毕苟不想跟流七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毕苟自己也不知道,少主做这些事的目的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要是傅小姐在就好了,她总是什么都知道。
两人说着话,方景城与杜畏已下了酒楼,商洛现在人潮汹涌。往些年以来,商洛一直是又穷又苦又偏,少有人来,纵使后来流七月行商,也只是稍见活跃了些,毕竟边关之地谁也不会花大力气去打造一番盛世的景象,指不得哪天一打仗就全毁了,实在是浪费银子。
但最近不同,最近慕白氏遗帛而来的人,几乎要把这里当作朝圣之地,颜显贞当仁不让地从地起价,原来二十文一晚上的客栈睡房在他的授意下,已经疯涨至十两银子也难求一间,那些更好的房间就更不得了,贵出天价来了。
城中最好最贵的几个客栈几个房间,住的都是非富既贵之辈,那些人是方景城的主要目标,所以杜畏派了人仔细盯着。
这天晚上杜畏出看情况,流七月凑出来问他:“杜先生,咱王爷把这么多人全聚在商洛,到底是想干什么?”
“鸠占鹊巢。”杜畏说道。
“不明白,就算王爷要占着末族,把方景梵赶走,也有更不易察觉的方法,那也才符合王爷一贯的行事风格,如此大张旗鼓,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就在丰国就在商洛,我觉得他的目的不止于此。”流七月摇头,望着对面街上客栈里一间天字号的房间,那里面住着的是一位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便能比皇帝更快赶到这里。
方景城将这样的人聚在此处,有何目的?
杜畏没有回答流七月的问题,只是对他说道:“少主最近脾性如何你也看到了,流七月,如果真的担心他发疯,我们这些人就要全力帮他把这艘船开好,他的舵越掌越恐怖,我们这些水手,需要用尽全力来帮他撑住船身。”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明日我就去做一些事,放心吧,别的事儿我或许不如你们蛛网,生意上的事,你们不如我。”流七月笑着拍了拍杜畏的肩膀。
在这个暗涌四起的十月,上天好像是知道天地间将有一场酝酿着的剧变一样,终日阴冷沉闷,天上的云重得好似要随时掉下来砸到人们头顶上一般,疯狂下着已有数日不停的大雪都快要变成雪球直挺挺地坠下来一般。
天上的太阳破不开厚重的云层,透不过来一些光线,积雪经久不化越踩越实,一天污浊过一天,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等着某天一声惊雷,这天就要裂出一道缝来。
在十二月初的一天,惊雷炸响,在房中数日不出门的方景城,推开房门,对杜畏道:“让他们上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