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微仰望她,“我当真不愿你手染血腥。”
她杀了韩仓,章邯包括她自己也都觉得做得很好。听此言,她微怔,只有李贤在怕她被磋磨心性。
盆中的白雾徐徐已升,不呛人,是在提醒又该要换碳火了。
“我已提醒顿弱,他会去处理后面的事情。比如除掉郭开,你不用……”
他说话到此处,门忽地被人敲了两下。
先进来的是个头上裹了褐布的人,好像是之前求李由的仆役。
后面怎么还有个身影?
“公主。张良先生入屋来看望李监察。”仆役说了,动作很快地把余碳收走,再重新换上。
李贤尚呈跪姿。
这像什么样子?伤成这样,还跪着、垂着头被公主训斥?
旁人说她不专横苛刻,她自己都不信。
她俨然一种欺凌者的模样。
许栀有些恨他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谁欺负谁……
今天装了半天,若被张良进来看到这种场景。他不得嘲讽她半天?何况与顿弱关系看起来不错,要是他不想配合她演,一句话就能被打回原形。
“景谦,你快躺回去。”
她忽然紧张起来,李贤如遭飓风,无词的言语也尽绝。
“好。”
他一下又恢复成不能动弹的样子,微蹙眉,好像在忍受着腹部的疼痛,无意间看到他又透了血。
“公主?臣可否进屋。”是张良的声音。
许栀不想让张良起疑,也不能把他就扔地上。
张良进到中屋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在这个时间内让李贤重新躺回到床上,那一切就都没问题。
所以她侧头回答他说,“可以。”
然后伸手去扶李贤。
“臣无法起来。”
她越发觉得李贤可恶,剑眉入鬓,鼻梁英挺,他长成这样,却又摆着虚弱的样子,平时眼尾就泛着微红,现在去了眼里的锐光,更是刻骨铭心般的病弱状态,好像精神又陷入萎靡,令人无法去怪他。
她快被他这种前后反差给整懵了。
“你。”
“你昨晚……”
她顿时凝语。
“什么?”
你昨晚的力气哪儿去了!
她说不出口,脸上烧得慌。
许栀咬牙,别过头。
她还是在试图扶他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应该室内太黑,李贤不慎压住了她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