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齐的得意戛然而止。
“我是说,我已经离开旗云镇了。”
“你,你……”萧齐没想到程恳临到了又当起了缩头乌龟,一时气结。
程恳的声音低了半度,“你,你别生气。我有点乱。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事已至此,萧齐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还有,这次你可得好好想,想好了就绝对不准再离开我了。”
没等程恳找出这句话的毛病,萧齐就郁郁地挂断了电话。
程恳听到电话里响起忙音,又好气又好笑。其实程恳真挺矛盾的,前不久她才刚刚跟萧齐分手,可转眼间就又跟他在一起了。从心理上讲,她有些不适应,但她却不知道这世间多少男女都会在分分合合中慢慢认清自己的内心,而她也不过是正在经历这个过程罢了。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乡村景色,程恳下意识地将手机轻轻拢在了胸口。
萧齐瘪瘪嘴,这么突然清静下来,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干嘛了。他跑到进山的地方,发现警戒线还没有撤下来。虽然天已经放晴,但山路还有些湿滑,一些潜在的险情也需要官方进一步排除。
无奈之下,他只能驾着车百无聊赖地在旗云镇闲逛。今天是赶集日,萧齐明显感受到跟刚来时完全不同的景象。镇上热闹非常,商贩和赶集的不单有藏族人,还有其他一些少数民族。各种具有民族特色的小玩意儿在街道上一字排开,很有地域风情。看来,旗云镇确有它独特的人文底蕴。
萧齐兴致勃勃地在各个小摊前闲逛,最后拣了几个特色娃娃买了下来。虽然不到中午,集市上的人就渐渐散去,忙着往家赶,但萧齐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想起索旺扎西一家的邀约,他索性大方地去了。
索旺扎西的家是老式木房,萧齐刚到门口就被在屋外玩耍的巴桑看到了,连忙转身去叫爷爷出来迎客。
索旺扎西一家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萧齐,还为他献上了哈达。萧齐没跟藏族同胞打过交道,只知道连连道谢。上了席桌,萧齐也不太懂得规矩,只隐约记得人家敬酒时得用右手无名指蘸上一点酒向空中弹一下,如此反复三次。被敬的第一次也有讲究,遵循“三口一杯”,连喝三口,每喝一口,索旺扎西就添一次,第三次后萧齐就一口干掉。
好在这种青稞酒度数不高,萧齐喝完一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几个人落座之后,索旺扎西一家三口见萧齐这么尊重他们的文化,就更是热情了。
“巴桑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身体好了吗?”萧齐关切地问。
索旺扎西笑笑,“这孩子就是皮实,昨天夜里退烧后就没事了。加上她在医院里也待不住,也就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了。”
“嗯,”萧齐点点头,却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心头微酸。他环视了下这间木房,发现屋里的家具都比较简陋,唯一的电器也就是一台小电视。
萧齐疑惑地问道,“我听说政府答应给你们的拆迁补偿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不愿意搬呢?”
索旺扎西叹口气,“你也听说了吗?你是巴桑的救命恩人,我也就不瞒你。念旧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们老两口离不开这片牧场啊。我们这家子历来以游牧为生,十几年前响应国家号召来到内地,以为内地什么都好做,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初来乍到,语言也不怎么通,做什么都事倍功半,磕磕碰碰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后来,好不容易发现了这片草场,就跟当时的一个老场主交换了土地,做回了老本行。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藏族同胞过来了,倒也能相互帮衬一些。可这牧场已经做起来了,也就没法再放手。”
萧齐大概明白了,基本上这片土地就是索旺扎西一家唯一的生计来源。要让他们仅仅因为一些补助就放弃这里,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那巴桑他爹呢?”
“哎,”索旺扎西再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他爸妈已经离开旗云镇将近十年了,可除了最开始两年还会跟家里联系,后面这么长时间再没跟我们联系过,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么久都没回过家,恐怕真是出了什么事。可当下也只得安慰老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可能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没有回来吧。
这样看来,索旺扎西这一家三口就更不可能接受政府的些许补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政府帮索旺扎西找些活计。可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又有什么合适的事情让他们来做呢?
想到这里,萧齐彻底熄灭了如潘镇长所说的那样劝说索旺扎西搬迁的念头。虽然作为巴桑的恩人,由萧齐来劝说他们肯定有很大的成功概率,可他又怎能行这挟恩图报的不义之举。
酒过三巡,索旺扎西问起萧齐到旗云镇所为何事。萧齐自然不可能再说是为了云山项目建设而来,便只说是来旅游的。
索旺扎西一脸诧异,“旗云这地方,没什么对外的风景点。你来这里旅游,难道是听说了那片山湖吗?”他顿了顿,又说道,“难怪之前你会出现在云山上,想必就是去看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