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的言语,究竟对百里聂有无影响,却知晓百里聂并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
看着百里聂离开了自个儿的视线了,贞敏公主忽而又觉得自己这些个言语,顿时显得是有几分可笑起来了。
以百里聂的性情,又怎么会喜欢上了什么人,乃至于刻骨铭心,乃至于伤痛欲绝呢。
就算是喜欢上了,只怕百里聂也是一定会死死的捏在手里面,也是不会有什么遗憾。
这天底下的女子,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性情,什么样子的骄傲,也绝对抵挡不了这位长留王殿下的魅力与引诱。
纵然早知晓他如此冷漠,可也许越是这样子,百里聂通身也是散发出了一股子神秘而引诱人的魅力。就好似甜美的毒药,引诱别人为了品尝而为之去死的。
想到这儿,贞敏公主却也是忽而有些气闷,忽而隐隐有些个不舒坦,不愉快。
然而旋即,贞敏公主眉头到底还是轻轻的就松开了。
她苦涩的笑了笑,忽而叹息似的说道:“皇兄,敏儿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贞敏公主轻轻的一拂裙摆,柔柔说道:“纵然许是我自作多情,我总觉得你并不是如此的冷漠。敏儿,敏儿还是希望你幸福的。”
然而这样子几句话,百里聂到底也是没听到了。此后许多日子,他记得自己和贞敏公主最后的言语,便是那哭泣公主哀怨的诅咒。小公主由阴转晴之后的言语,却是长留王殿下此生未知。
而此时此刻的贞敏公主,自然也是浑然不觉,她擦去了脸颊之上残余的泪痕,轻轻的整顿仪容。
贞敏公主轻抬脸孔之际,却也是瞧见了匆匆而来的静贵妃。她唇角不自禁的泛起了一缕笑容,纵然自己和母妃之间,有过许多裂痕,饶是如此,也许这相互之间,许多事情到底还是能重新开始。
今天,是秋天的一个晴天,晴空万里,阳光透润,菊花飘香。
天气当真是极好的。
而这秋日的阳光,轻轻撒入牢狱铁栏,滑在了那一地干草之上时候,却无法给这血腥之气浓浓的监狱之中带来几许温暖。
及到了此处,萧英方才是彻彻底底的清醒。
他方才虽然狂暴难遏,可并非一点记忆也没有。相反,那些记忆却也是十分的清晰。
恢复了神智的他,却也是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沉静了许多。
然而他那一双眸子深处,却也是不自禁蕴含了浓郁的冷怒和森然。
他慢慢的回忆起来,只觉得今日的一切十分的可笑。元月砂这个贱人,靠着那些个并不如何清晰的证据,以及煽动人心的言语,居然是挤兑得宣德帝下不台,而自己又在人前丑态辈出。
到最后,居然是惹得自己身陷囹圄。
他的手指头扣住了墙面,不自禁的扣得鲜血淋漓。
这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萧英内心之中的愤怒。
饶是如此,如今他既已然清醒,纵然愤怒,脑内却也是一片空明。
他知道,陛下也是一时恼怒,一旦冷静下来,必定也是不会造次。
宣德帝是个沉稳而胆小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擅自发泄自己的愤怒。
原本这样子的向着,应该能让自个儿安心,可是饶是如此,萧英却也是不免心神不宁。就好似之前,自己胜券在握,以为能夺回公主,算计元月砂。可是最后这一切,还不是不如自己所预料。这原本拿捏在手中的胜算,却偏偏出现了若干的偏差,这已然是有些让萧英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往事一桩桩的,就这样子的滑过了萧英的脑海。
他父亲是忠臣,有过陛下的嘉许,朝廷的夸赞。小时候,萧英也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的崇拜,等他死了,更化为了完美无缺的神明。然而忠心又如何?伴随时间的流逝,陛下忘记了这个死去的臣子,便是母亲也是背叛了夫君私会情人。等萧英长大了,更发觉一个死去的英雄的父亲,无益于他的前程。
他初入宫,宣德帝陪着他回忆了一刻钟死去的先父,又赏他一个七品龙骑禁军的官职,便认为仁至义尽,十分宽厚。
萧英清清楚楚的知晓,自己若无贵人帮衬,只恐怕一辈子这七品武将做到头,便是承爵也是有问题。
那些御史台可恨的御史们,整日劝说皇室不可轻易让后人承爵,以减少朝廷的负担。似萧英这等无权无势的人,那时候就是别人眼中的弃子。
谁又会关心,他的未来呢。
那时候最得意的还是章淳太子,对方是国之储君,十分得意。为了能攀附上权贵,他甚至可以折辱自己的尊严,不顾一切的媚上。他抛却了生父清高耿直的名声,为了讨人欢喜,宁可以血肉之躯,和野兽搏斗。靠着和畜生博得,来取悦那些个贵人,让他们能够欢喜。
那时候,他十多岁的少年,为了求得前程,舍弃了所有的骄傲和脸面,就那样子取悦上位者,好似猎犬一样,去博得主子的欢心。没有人逼迫萧英,是萧英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