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英是贞敏公主的妻子,宣德帝是贞敏公主的父皇,元月砂没有理由再留下贞敏公主。
倘若元月砂当真引诱萧英暴怒,人前失态,可能这一切,还会有些许不同。
可偏生萧英善于隐忍,并未如此。
元月砂再不依不饶,也没有什么用,何必再勉强呢?
可周世澜却瞧见了元月砂眸子里面透出了清润而璀璨的光辉,那一双眸子涟涟生光,却仿若有浓浓灼热之意,炽火之情。
不到最后一刻,她偏要勉强。
就好似领兵打仗,就算是磨至最后一兵一卒,眼睁睁瞧着战至了最后绝境,她也是绝不会认输。
这世上也许有许多将领,懂那松弛之道,知晓先且退让。
可是飞将军青麟是个野孩子,她只懂得不顾一切的向前,是根本不会有丝毫退缩的。
周世澜也许会退缩,可她元月砂,决计不会。
少女一双眸子流转了缕缕清寒,宛如皎洁的月辉,是如此的明润。
周世澜不觉一怔,手指头也好似没有了力气,忍不住轻轻的松开。
与此同时,贞敏公主眼底也是流转了一缕浓浓的恨意。
她眼瞧着萧英拉着自己,好似就准备这样儿,拉着自己回到了北静侯府,然而就让自己死在那儿。
既然是知晓自己要死了,难道自个儿就要如此乖乖顺顺的,任由萧英这样子的将自己拉回去?
不成的,这是绝不可以的。
贞敏公主脸颊也是不觉流转一缕极不甘,极恼恨的心思。
她蓦然垂下头,狠狠的咬了下去,仿佛要将自个儿所有的力气都是放在了玉齿之上。
这样子一咬,咬破了萧英皮肉,咬出了血,甚至要将萧英一根手指头咬下来。
便是萧英,也是受不了这样子的剧痛,蓦然重重的一甩,将贞敏公主甩到了地上。
一时之间,却见尘土飞扬,染满了贞敏公主的身躯,也将贞敏公主摔得有些疼了。
可这一身的酸痛,却掩不住贞敏公主心中的酸痛。
好狼狈,打从她生下来,什么都是最好,别人眼睛里面都只有羡慕。
她连一根钗颜色不好看,都是会换掉。
可是如今,她什么都撕破了,在那些最寻常的京城百姓跟前,哭诉自己被夫君虐待,堂堂公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的尊严,还有种种骄傲,已经是毁在了这个时候。
从今以后,别人眼里的贞敏公主,就是最可怜,最愚蠢的女人。
如今她穿着破损的衣衫,乱着头发,满身沾满了京城街道之上的灰尘泥土,摔得说不出的难看。
到了这个,到了这个时候,贞敏公主却也是已经不知道怎么样爬起来了。
别人同情、怜悯的目光,同样是对贞敏公主深深的嘲讽。
萧英瞧着被贞敏公主贝齿咬得鲜血淋漓的手,今日所有的怒气,就好似喷泉一般,一下澎湃无比的喷涌而出,让萧英恼恨极了。
“你好歹也是公主,不知晓爱惜脸面,蓬头垢面,不知廉耻,不知道顺从夫君,当众露出了手臂,做出了种种丑态。如今,你跟好像狗一样,学会咬人了。百里敏,你简直无可救药。你瞧瞧自己是何等模样,这般摔在地上,成何体统。”
萧英句句辱骂,传入了百里敏的耳中。
像狗一样?
贞敏公主忽而觉得眼眶一热,泪水一滴滴的顺着脸颊垂落,轻轻的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就在这时候,晃过了一双点尘不染的白鞋,入目一片雪白清润的衣服角。
阳光明润,轻轻的洒在了那雪白衣襟上,仿佛给那透亮的阳光,却也是沾染上了一缕淡淡的清凉之意。
这污秽不堪的世界,仿若一下子就来了一片透亮的干净,将这整个世界,压得整整齐齐的。
那雪白的衣衫儿上,用淡墨色的丝线绣了墨色的竹子,淡淡的水墨色或轻或重的染满了男人的身躯。
那个人的足步很是轻微,故而来之前,并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