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砂也安安分分的,并没有在贞敏公主跟前招摇。
她和贞敏公主的距离很近,贞敏公主蓦然侧过头来,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如今,元二小姐已经是和萧家定下了婚事了。想不到,想不到萧侯爷过了几年了,还是娶了个贤惠的妻子。”
元月砂内心之中,骤然流转了一缕很古怪很好奇的感觉,可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奇怪在哪里了。
她温温柔柔的垂头说道:“这是月砂的福气,必定是加意珍惜。”
贞敏公主眼睛里面流转了奇怪的神色,唇瓣动了动,却也是没说话儿。
想来一定好奇,元月砂为什么甘愿嫁给萧英。
毕竟对于元月砂的真实身份,贞敏公主是清楚的知道的。
不过这些到底是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私隐之事,贞敏公主大约也是知晓言多必失,于是并没有将话儿说出口。
她话锋一转,又提了另外的话头。
“如今,宣王府的清夫人连带着纤小姐,也一块儿和杨太后诵经念佛,一派向佛之心了。她们以前虽然对不住元二小姐,只是也是得了教训,还盼二小姐也是不要放在心上。”
元月砂轻轻的福了福:“公主放心,月砂知晓分寸,从前的事情,月砂也是已经不放在了心上了。”
一旁的贵女,忍不住挤眉弄眼。
公主跟前,她们自然也是不能如之前那样子,议论那些个流言蜚语。
只不过如今贞敏公主亲口所证,原来那些个传言尽数是真的。
据说宣王府的赫连清母女,遭逢劫难,大彻大悟,性子改了不少。
赫连清为人纯孝,知晓婆母身子有些病恙,老是神智不清楚。她去了寺庙,为了鸢王妃祈福念经,甚至割肉侍佛,只盼望婆母能够病愈。此举可巧也是被杨太后瞧见了,怜惜她一片纯孝,故而留着母女两个人在身边,一并专研佛法。
据说若不是顾忌宣王府的面子,只怕赫连清已经是剃了头发做尼姑了。
赫连清这样子举止,瞧着有些像故意为之的手段,却也是未曾想到,杨太后居然是当真允了这桩事情,还留下了赫连清。
原本许多人觉得这是谣言,如今听贞敏公主一讲,这居然是真的。
她们心里面都觉得很荒诞,可是既然这样子的是杨太后,谁也是不好说些个什么。
反而越发好奇,赫连清有什么盘算。
如今贞敏公主刻意提及了这件事情,只怕也是为了提点元月砂一二。免得到时候,元月砂闹腾出了什么难看的事情,失了体统礼数。
杨太后所住的院落,在皇宫一角,是极为僻静清幽,雅致得紧,比之皇宫别处,少了些富贵气,添了些佛韵幽香。
元月砂踏入了其中时候,其中间偏厅开辟了佛堂,养了几个比丘尼,正在敲着木鱼念经。
那些京城娇娥,到了这儿,也不自禁的安分了许多,不敢吱吱喳喳了。
这还是元月砂第一次这么近瞧见杨太后,她头发都化了雪,梳理得整整齐齐,扎了一整套浓绿色翡翠色的首饰。近些看,却也是慈眉善目,看着性儿极好。
饶是如此,她们也是不敢怠慢,客客气气的见过礼。
元月砂再见了了赫连清,简直有些认不出来了。只见赫连清也未再涂抹那些个胭脂水粉,头发简单挽在了脑后,穿着一件极素的衣衫,不但颜色素,料子也只是棉布,连丝绸都不算,上面自然更没有用丝线绣一朵花儿云纹什么的了。
乍然一见,当真像个庙里面吃斋念佛长住的居士,连岁数瞧着也是大了几岁。
见着元月砂,赫连清也是没有躲,更不觉凄然迎上前去,柔声说道:“元二小姐,从前是我妄动执念,对你多有得罪。便是我的女儿,也是因为我执念所误,做出了种种的错事。如今我们母女两个人,到了庙中,随着太后,吃些素斋,念着佛经,过了清清静静的日子,方才知道自己从前的事情尽数错了。才知道放下种种妄念,是我的不是。如今,我更要向你诚心诚意的赔罪了。”
赫连清说到了这儿,却也是不觉轻轻一福,显得说不出的客气。
元月砂慌忙向前一步,将赫连清轻轻的扶住了:“清夫人,你说哪里的话,从前的事情,我都是已经不记得了。反而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有着许多不对之处,让你这样子一说,我的心里面也是说不出的惭愧。你可真是,折煞我了。”
赫连清站直了身子,温言和气:“听闻你如今已然是许了亲事,以后便是要嫁到了萧家。那自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以后诵经念佛,也只盼望你能一生如意,万事顺遂。”
元月砂脸蛋儿顿时红了红:“清夫人客气了,你越这样子说,我越是不好意思。”
众人来时,内心自然是充满了疑窦的。然而如今,眼见赫连清这个样儿,心中竟然不觉有一个念头,也许赫连清当真沉溺于佛法之中,那也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