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过裴道珠浑身上下,还没来得及过问她是否受伤,少女已经气愤又委屈地指向闺房门口:“滚出去!”
萧衡沉默。
踌躇半晌,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滚了出去。
闺房的槅扇在他身后重重合上。
他靠在屋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还没缓过神,槅扇忽然又被打开。
他转身:“裴道珠——”
白玉芯的枕头被狠狠丢在他怀里。
那是他的枕头。
他还没看清少女的表情,槅扇又被关上。
萧衡抱着枕头站在屋檐下,想道歉却又拉不下脸。
在望北居,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怎么能主动低头?
他这辈子,还没向谁低过头呢。
可是无休止的吵架,并非他所愿。
他正琢磨该说点什么,四周忽然亮堂了一些。
萧衡这才注意到,游廊里站满了被他们吵架惊醒的侍女,各自擎着烛台和灯盏,好奇地朝他观望。
堂堂郡公,抱着枕头被小妾撵出闺房,怕是建朝以来头一遭。
萧衡绷着脸。
他叩了叩门,厉声喊话:“纵然我冤枉了你,可你今夜对我大吼大叫还对我摔门,裴道珠,你以下犯上触犯家法又怎么说?!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禁足在金梁园,不准出去见任何人!”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枕头被狠狠砸在门上的声音。
萧衡下意识后退半步。
没敢再放狠话,他寒着脸快步离开。
来到书房。
房中灯盏明亮。
裹着雪白狐裘的少妇,容貌如花蛇般艳丽,耳尖佩戴着蜀地特有的蛇形青玉耳坠,正是白东珠。
瞧见萧衡进来,她期待地站起身。
她柔声:“郡公可是跟裴道珠对质过了?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见萧衡不语,反而冷淡地拂袖落座,她连忙殷勤地上前斟茶。
她偷眼观察萧衡。
郎君姿容绝代,本该是如佛子般完美无瑕之人,偏偏眉眼间却都是血腥戾气,这种矛盾感令他更加诱人。
耳尖挂着的蛇形耳坠轻轻晃动。
她坐到萧衡身边,试着倚靠在他手臂旁,柔声道:“道珠妹妹毕竟年幼,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萧郎莫要动怒。看在妾身的面子上,暂且饶过她吧?若是下次再犯,数罪并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