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牵着萧锐进了庭院,轻声道:“早知这笔钱是用来帮助太上皇的,我情愿追加到五十万。”
“什么?再追加五十万?”萧锐惊讶地看着裴寂,”裴尚书,刚刚你说你已是变卖家产,竭尽全力才凑了五万。”
裴寂笑道:“出自河东裴家的我,家境虽略富裕,为支持太上皇,即便卖掉一切也不算回事。”
“这好像不太好……”
“我裴寂是个糟老头,为能稍微为太上皇出一分力而感到荣幸。萧驸马,希望你能成全。”他恳切地请求道。
面对这一情况,萧锐迟疑许久后说:“哎,既然如此……皇爷爷总是夸奖您,说您是他从小的朋友。现在看来,你们的这份友情是多么难得且令人艳羡啊!”
“哪里哪里,这都是皇上谬赞。关于我家公子的事……”这是他花费巨款背后的真因,目的是为了孩子的未来。
---
除了极少数人,无人知晓萧锐何以年纪轻轻即备受宠爱。在公众的印象里,人们还只记得这个离开多年未回的宋国公长子。大多数人的看法认为,萧锐之所以得宠,仅仅是因为皇帝指婚襄城公主的关系。
曾被萧锐惩戒过的人,则近乎一致认为,萧锐只是皇上的执行工具,是十足的酷吏,如同西汉的晁错、主父偃那般,日后必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唯有萧锐明白,自已不仅能活命,还会很安然无虞。
他最初的初衷是在御史台只为躲避做官生涯。但经过这几天的体验后,通过私下里的了解,他发现这里的许多官员满腹委屈,心系国家人民,于是一时心动,打算协助他们改革这个监察机构。
口惠实不至只会阻碍国家发展,还不如从言官身份转变为专注反腐的工作。揭发封德彝一家的事情只算是初次尝试,未曾想竟与皇上观点相同,于是事情越办越大。
其间,魏征作为御史台的人,不断暗中提醒他不宜锋芒太露。老父亲萧瑀更是频频告诫他谨慎行事,以防得罪太多人,即使贵为驸马也难免有兔死狗烹的一天,难道你以为当了准驸马就能置身事外吗?
萧锐曾承诺会照父母的要求收敛些,表面听从。然而第二天上班,他依然坚持原则,不管阻拦还是妨碍,都无所畏惧。因此除了平民百姓,没人觉得萧锐有什么可取之处。
历时两个月的激烈反行动——在尚书左仆射裴寂选择退隐后,告一段落,同时萧锐本人也归于平静。
或许不如说,全朝廷的气氛暂时安静。因为连裴寂和李孝恭都选择了认输,其他人还会傻到在这种关键时刻跳出来作死吗?萧锐以及整个御史台势力正值上升期,哪个敢触霉头呢?
所有人都翘首企盼发生什么事情之际,一个消息不翼而飞,瞬间破灭了众人的期望。
得知皇帝为了消愁避暑,决定离开皇宫短期居住在城郊萧锐的乡间庄园。这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太上皇出宫?他真的能离宫?还住在他那个乡下农庄?这是皇帝头脑发热之举吗?
不,并不是圣上头脑发热,而是他,以及太上皇,都深深地信任并宠爱萧锐。
但是为什么呢?萧锐这小毛孩,他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
如果是他的父亲宋国公还说得过去,毕竟早年他曾与太上皇交好,二人甚至有着亲戚的纽带,而萧锐才初涉政坛,还未建有何种功劳,昔日只是个,怎么会获得这种信赖?
"
那些有脑子的人已经懂得退避,不再有报复之心。因为从太上皇离开皇宫的事情便能看出,这个萧锐了不起,他竟能说服陛下放下对太上皇的警惕,允许他出游。这样的能力,朝中哪一位官员具备呢?
他们未曾料到,李二是如何获得掌控太上皇亲信卫队令牌的。在他成功拿下了裴寂后,进入大明宫与李渊交谈一个时辰,并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面令牌,正是太上皇的秘密卫士象征。交出了这支力量,李二这才彻底安心,重新化身为一个恪守孝道的好儿子。
魏徵和萧锐坐在御史台官署内,边品茶边闲聊。
“陛下承诺的执法卫队已到位,御史台往后的事就托付给魏叔,我必须到城外去督管新建的工厂。官位虽未变动,但我需要你照看六处那些,尽管他们愚钝些可以,千万不可临难畏惧退缩,如有冤情不查,诉状不受理,记住要及时通知我。”
魏徵微笑着点头,”你就放心吧,不仅是六处,现在御史台上下都焕然一新。所有人被你的热忱点燃,不再似过往那般的闲置之地。你看门上的石碑,它宣誓着为民,现今这里工作繁忙程度比长安县更甚。”
然而萧锐并未笑出声,”竟比县衙还要忙碌?哎!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恰恰反映了人间冤案众多,直到有一天再没有人来状告,才能真正算作盛世。”
魏徵干掉杯中酒,”有理,假若此生能目睹那个时刻,也算未虚此行。”
言毕正式事宜,萧锐起身后准备告别。然而魏徵却不放他走,走近一步,手搭在萧锐肩上,仿佛长辈般,语气慎重又私密地低声说道:“孩子,圣上起初将你交付于我,是希望我教你为官之道和生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