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会被我大哥赶出家门。"他说出了上官家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也是最深、最忌讳的隐痛。
茉莉更加震惊,想象不出那么温柔的人也会伤害人,那么他到底犯下了何种错误?严重到要被逐出家门,让弟弟宁愿去跳楼、去躲到桌子底下也不愿见他!
"你——是不是很伤心?因为他做了那样的事。"
上官云澈一愣,呆然坐着,面对茉莉提出的问题,他没有回答,手指把玩着桌上的餐刀,沉思。良久,才说:"我是恨,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做出那样的事。有好多事,大哥大嫂能释怀,可我心里……一想起就很难过,也不愿意看见他。"
说完这些,包厢里静然无声。
茉莉不知如何安慰云澈,她低着眉,细细地说:“这是你的家事,大可不必告诉我。而且,肖先生可能——有苦衷。毕竟你不是他,没有经过他经过的事,怎么能出言就责怪呢?而且——"茉莉的话没说完。
"哗啦"包厢大门被人猛力打开。
肖劲锋孤身一人站在门外,玩味十足看着云澈和茉莉。原来他早料定上官云澈就在礼查饭店,刚才的离去不过使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上官云澈放松警惕,再杀个回马枪抓个现场,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茉莉今天晚上一直处于惊吓状态,一惊一咋。更不消说上官云澈的表情,他手里的餐刀差点掉到桌子底下,他张着大嘴,表情悚然。
再躲也来不及,跑都跑不了。
"肖劲锋,你想干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问。
"拿我的帽子。"肖劲锋回答得不疾不徐。
"帽子就在你的头上!"上官云澈暴怒。
"喔?原来在头上,人老了记性不好。"肖劲锋莞尔一笑,右手过头拿下礼帽,在手上掸了两下,落落大方地问:"我们兄弟俩多年后初次见面你就这么对我?礼数太欠了吧,云澈。"
"对待你不用礼数周全。"他没好气的说:"识相你就快走,不然,更难听的话我也说得出。"
肖劲锋并不恼,依旧好脾气低头微笑,"一有麻烦就躲到女人裙子底下的做派,我确定我没教过你。阿霓光明磊落,也不会三滥的招数。看来只有上官博彦——"
"肖劲锋!"上官云澈"啪!"的把桌子拍得脆响,大喝道:"你不配提起我大哥和大嫂!再敢污蔑大哥我就杀了你!"他脸色青紫,眼睛里迸射的寒光几乎要在肖劲锋的身上烧出几个窟窿。
"什么是污蔑?污蔑是捏造、歪曲事实,造谣毁谤,破坏别人名誉。"肖劲锋不甘示弱双手一摊,把帽子掷到桌上,"难道我刚才有吗?云澈,你用词不当。”
肖劲风的话绵力带针,扎得上官云澈咬牙切齿。
“肖劲锋,这么多年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缠着我们,大哥大嫂伉俪情深,你非要时不时闹出点幺蛾子来,你安得什么心?”
“你说安得什么心?”肖劲锋目光一沉,“上官博彦得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他还抢走了你。”
“你——你胡说。是你先放弃了我们!”
肖劲锋看云澈脸色铁青,整个人气得发抖。便话锋一转,走怀柔路线,"云澈,他是哥哥,我也是你哥哥。"
"我姓上官,你姓肖。你是我哪门子哥哥!"上官云澈梗直脖子,狠狠啐他。
"姓氏可以改,血缘改不了。"肖劲锋掷地有声,威严慑人。
茉莉被他们的谈话内容惊得一跳一跳,生怕两人一言不和扭打起来。
"云澈,宜维写信讲,你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主修政治学、国际法和外交法学。不仅成绩优异还积极参加许多社团活动,而且在校际辩论会上大出风头。是一个不可多得得优秀人才,回国后为什么不回松岛?堂堂东北三十万关东军总司令鏖下难道容不下你翱翔?为什么要上海这花花世界里游戏?难道民国政府小小的财政部能施展你的才华?"
打蛇达七寸,肖劲锋有备而来,一层一层推进,逼得上官云澈背脊冷汗淋漓,哑口无言,跌坐白色靠椅上。
“以前上官博彦容不下我,是不是现在连你也容不下?”肖劲锋望着弟弟,一脸的痛心疾首。
茉莉不禁为上官云澈忧心,即使不太明白两人的纠葛,光看情景,肖劲锋是一步一步压制着云澈,引导他的情绪。她是外人,此时此地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好将眼睛忧愁的看着上官云澈,希望云澈能冷静下来,不落人圈套。
上官云澈感受到茉莉的目光,转脸看着她的脸。
她微颤颤的眼睛还是无限忧愁,只是现在这忧愁是因为他而起。她的唇轻掀合动,仿佛在安慰他、鼓励他,一定不要乱,一定不要被人摆布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