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规整中带着豪气,叙事有条有理,引经据典,纹丝不乱,包括情感切入都如此恰到好处,点到即止。
这哪是十二岁的孩子能写出来的,普通学子二三十岁都未必如此优秀,而许默十几岁就已做到。
安水郡守没办法不惜这个才。
五十大板打不断许默的才气,但若是留下伤残,总归人生要黯淡许多。
所以他破了这个例,也许下了这略迟的约定。
“你说他伤未必好全,我信,但你说他拿不了府案首,我劝你多思量思量。”安水郡守摸了摸自己短硬的小胡须,带着莫名其妙的骄傲离去。
师爷瞪着眼睛,实在没办法,只能往地上“呸”一口。
转身走了另一个方向。
却说客栈柴房。
许默趴在床上,鲜血沾染了他的长袍,甚至流淌到脚踝。
方恒仗着自己力气足,直接打横把大哥抱过去,再小心翼翼地把他翻放在床上。
温知允的身体颤抖,唯独手格外稳当,单手掀开长袍,再拿剪子绞烂许默的亵裤。
姜笙抱着毛巾,跟小二要了热水,含泪站在门口。
眼看着许默的半条腿已经露出来,这小丫头还没有一丝规避的意思。
长宴终于急眼了,一手捂着她眼睛,一手将她拎到柴房外头,“在这等着。”
“为什么呀。”姜笙快哭了,“我要看看大哥的伤口。”
她闷头就要往柴房冲。
长宴只能用胳膊死死锢住她。
正好小二哥送热水过来,看到这场面,啧啧摇头,“太狠了,太狠了,血肉模糊啊。”
姜笙更急了,艰难掰开长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柴房。
然后,她又被方恒一把扔了出来。
“小姜笙,不许看。”许默痛的都要发抖了,还不忘安抚妹妹,“不要看,在外面等我们。”
姜笙堪堪冲到窗口的脚步又停住了。
她不知道哥哥们为什么都阻拦她,但她足够听话。
纵然内心难安,也只能蹲在地上,死死扣着新长出来的小草。
长宴叹了口气。
在生存面前,吃饱比天重要,所以没人告诉过姜笙,男女之间是有大防的。
从前在破庙地方有限,姜笙年纪又小,就随她任她了。
但这次在柴房居住,哥哥们已经努力给她单要了个小床,又在室内拉起白帘子,为的就是保护妹妹。
只愿她将来能够慢慢懂得。
温知允的手还算利索,小半个时辰就包扎完毕,并拿棉褥轻轻盖住许默。
随后,方恒捧着通红的热水走出来,看向姜笙,“进去吧。”
姜笙瘪着嘴,气呼呼地走进去,看到许默发白的嘴唇,又抽咽起来。
回头看看温知允,头一次做这样大的急救,显然也累得不轻,正趴在大床的另一头休息。
“姜笙,还哭呢。”许默被抽咽声惊动,长翘的睫毛抖动,缓慢睁开双眼,“别哭了,这不是怕吓到你么。”
“我不害怕的。”姜笙嘟起嘴,“我不害怕大哥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