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眼睫不一会儿又开始挂着泪珠,小声发出呜咽声。
云皎月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孩子,简直比祁昭昭还要爱哭!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对方哭完,“我……”
“嗯?”云皎月轻轻给出回应,示意对方说下去。
孩子抹了把眼泪,茫然无措又害怕。
仿如劫后重生一般,“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
“我只知道我一直被养在城东的宅院,院子里还有棵只剩树根的梨花树。”
那棵梨花树,原本已经有一丈高。
可惜爬过一次树被人发现后,当晚就被人砍断。
他,连偷看院墙外的唯一方法也不再有。
云皎月记得,李运他们曾抱怨昨夜曾经遇上了一伙劫杀的人。
耐心问道,“我看你先前穿着不俗,一件衣裳就能抵用寻常人户过活三月。”www。
“想来你从前的生活必定十分富足,但……你为何要钻狗洞逃跑?”
“是被昨夜那群杀手给吓得慌不择路,才逃跑的吗?”
孩子点了点头,又下意识摇首。
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起昨日发生的一切。
再次陷入恐慌。
嘶哑的声调堵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紧攥着的双手暴露此刻的紧张情绪。
因为不信任,以至于无法开口。
实际上,他的生活的确富足,甚至每日还会有三个侍女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只是每过一年,在鞭炮彻夜齐鸣,烟火气缭绕的新年。
陪伴在他身边的侍女,在天亮前就会被换上一批。
从他记事以来,从无例外。
昨夜逃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有一批蒙面杀手潜进了院子。
可他知道……
就算没有那些杀手,他也是想逃跑的!
他实在是不想住在埋了十几具侍女尸体的院子里!
没有人知道他没日没夜地在担惊受怕,也没有人知道那小小的狗洞,他究竟偷摸着挖了多久!
云皎月等了许久,没有再听见孩子说出其他言语。
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个信息:
城东宅院,只剩树根的梨花树。
这样的信息太少,她无法从中确认孩子的身份。
半晌,云皎月栗色深沉的眼眸,望向孩子的眼神变得复杂。
稍纵即逝的冷漠与杀意,闯入祁长瑾的眼帘。
男人神情凝重,温声道,“这孩子受了许多惊吓,还是让人带他下去休息。”
喊了声烟景霜商,将人带离。
等房间恢复寂静,云皎月这才疲惫揉着自己疼痛欲裂的额间。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生理性头痛,是由于强烈的道德冲突而引起。
她记得,故事的最后,大齐皇室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