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一步,云裳哎哟一声,脚上传来一股疼痛使她不由得发声,而刚才也许是刚被撞,再加之担心季沫,所以并没有感觉到。
季沫连忙蹲下身子,问是哪只脚。得到云裳的答复后,他轻轻地拉起她的裤脚看了看,似乎肿了起来。季沫连忙转过身把背对准云裳。
“快点上来,我背你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没事的。”云裳说,“你快站起来,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季沫回抬起头催促云裳,云裳只好爬到他的背上,但她坚决不去医院。她说,“就是脚扭了一下而已,没必要的。而且,我不想去。”
季沫最后妥协道,“那先到我那里,如果擦了药还是不见好,我必须带你去医院。”
“好吧。”
季沫把云裳背到赵芳住处的二楼,那有一间是他的书房,里面有一张大床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而且这屋子比较明亮。季沫把云裳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回头看见赵芳手里拿着药水。
季沫拿过药水,“我来擦药,你去熬一点粥来。”
“不用那么麻烦的。”云裳不想让自己给别人添太多麻烦。
“没事的,云裳小姐。”赵芳说,“你全全当尝尝我的手艺。”
季沫认真地给云裳擦着药,他生怕自己的手太重,加重了云裳的疼痛。药擦了一半,门被吱地推开,季沫以为是赵芳,便头也不回地问:“你怎么还没去熬粥?”
“赵小姐去熬粥去了。我找了一块冰拿来,也许敷敷会好点儿。”
季沫从声音里听出是秋水,他回过头看着对方:“可是,我药已擦了多一半。”
“你擦你的。你擦完了,我再给她敷一下,也许会好的更快。”秋水走到他们身边,端视着云裳的脚。
云裳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作,“不用了,这擦一下就可以了。”
秋水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她觉得自己的法子一定能让云裳快速恢复正常。云裳也不好非要驳了秋水的面子,只好同意对方的想法。季沫本想上手,但秋水却怕他手重,干不好这等事。
“那你先帮我照顾一下云裳,我去看看粥熬上了没有。”
季沫出去不大一会儿,赵芳便走了进来。这时,云裳已半躺在床上,秋水在床沿上坐着,赵芳便拣了一个椅子放在床边坐下来。
赵芳再把秋水问过的问题问了一遍,云裳又极简地把遭遇黄包车夫的事讲述了一遍。
秋水起身给云裳倒了一杯白水端过来,她知道云裳喝了酒,白水更容易让胃接受。然后,三个女人在一起开始聊起来,你永远不用担心她们没有话题。她们既可以聊家长里短,也可以聊家国情怀,只要是她们想到的,感兴趣的,她们总会聊上两句。
季沫在厨房里按照赵芳的交待正在下着牛肉粒,仿佛这粥,承载着他满满的慰藉与希望似的。他一会儿看看火,是否太大,把粥香熬透了;或者又担心火太小,熬得时间太长,云裳的胃会不会因此太难受。
他的思绪随着粥的热气在蒸腾,他的记忆在时间的黑洞轮回。
他发现,一个男人,扛枪也许不算他有多了不起,但他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熬一碗粥,那才是人世间的了不起。
在粥的氤氲之中,他看到那走远的时间,以及时间里的她背着他走过一重又一重的硝烟,艰难地在生存的道路上跋涉着。她没有怨言,眼睛里带着对未来的希望,以及某种对美好执念的光亮——
在季沫的书房里,三个女人快乐地正谈着话,无拘无束。
“噫,季沫怎么还没有熬好?我得去看看。”赵芳说着,便站起身。
赵芳走到厨房,季沫正在那端详着粥,人似乎也陷入某种境界。
“好了吗?”赵芳走到季沫身后,问道。
季沫下意识地转过身,发现是赵芳后,他很快地用手拭了拭眼角。
赵芳这才发现,季沫的眼角竟然浸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