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受苦了!”乔夫人哀嚎一句,就握着柴雪的手泣不成声了。
呃,手被人家紧握着,似乎还沾上了泪水,这令柴雪很不习惯,但见乔夫人激动的样子,她也不可能狠心将她推开,于是柴雪尴尬地扯扯下嘴,转眼看向乔瑞。
似乎有种依赖上乔瑞了,柴雪也无法,毕竟她现在的脑袋已开始翁翁地响着,她很想去弄清一些事情,但每每头疼地又不得不放下来。
乔瑞也无奈,走近轻揽着乔夫人的双肩,特地放柔声音低声安慰道:“妈,别这样,咱快也告诉爸听吧!”
乔夫人一时还收不住抽咽声,只连摸着眼泪,边点着头应允了,只是还抓着柴雪的手不肯放,似乎怕这么一放手,柴雪又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一样。
柴雪只得强忍下心中的不适,任由她拉着靠近了床前。
哪知,靠得近,乔老爷的模样看着就有点吓人了,以前那个精神矍铄的精明老头已不复存在,仿佛一夜间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形容枯槁的病态模样,就连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混浊无神的。
柴雪心中一紧,似有东西触动了某一处,令她不觉眼眶一湿,竟然有种像乔瑞那样跪倒在床前的冲动。
但看乔瑞单膝脆在床前,而双手是握着乔老爷子那布满针口的手腕上,不知想什么,两眼默默地看着自己那快要油尽灯枯的父亲。
而乔夫人则低身附到乔老爷子的耳边,低低诉说些什么?柴雪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想必是在告诉乔老爷子自己回来与怀孕的事了。
果然,乔夫人说才说一半,乔老爷子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倏地睁大开来,混浊渐褪,仿佛一刹那间变得明亮起来,只是僵硬的四肢动弹不得,只余颤抖的手显示出内心的激动并不亚于乔夫人刚才的表现。
知他者莫如乔夫人了!乔夫人转身立即将柴雪的手拉过去,让她搭上那只已形变成怪异模样僵硬的手,哽咽着说不出声,唯有用手指着床边,示意柴雪更靠近一点。
如此,柴雪不得不强压下心底里的惊慌,乖巧地又走近几步。
如果可以,柴雪真想惊叫着落荒而逃。并不是她心硬地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只是乔老爷子那形如枯枝的手腕,握在她手里,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发悚的快跳。
乃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手?
犹豫间,乔瑞的手也跟着搭上来了,正好包覆住柴雪与乔老爷子僵硬的手,只听乔瑞带着肯定的语气轻轻的诉说道:“爸,我把柴雪带回来了,连同你的孙子在不久时也会来了,你快振作起来,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子解解闷的吗?现在这个愿望就快要实现了,只要你重新好起来,一切都会好的,爸,你听到了吗?”
所有人都紧盯着乔老爷子那枯瘦的脸庞,努力地捕捉一切微妙的变化,就如刚才明显变亮的眼睛。
却不料,乔老爷子的呼吸显得更加急促起来,像是听了这些话后,心里激动不已的,僵硬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乔瑞想示意柴雪说句话,回头却吓了一跳,只见柴雪泪流满面的,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乔老爷子。
“柴雪?”乔瑞低唤一声,柴雪才呆呆地回头看向他,挂满泪痕的脸呈现着迷茫之色。
不由自主地拧起双眉,乔瑞伸出一只手搭在柴雪的肩膀上,尽量放缓声音低道:“先叫一声爸吧!他虽说不了话,但我们说什么他全听到的。”
不想柴雪径直摇了摇头,在乔瑞惊异的目光中,柴雪启唇轻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总感觉他原来并不是这样子的,应该像你那样,挺威风的才对。”
柴雪这话一出,站在旁边的乔夫人又止不住地开始哽咽起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柴雪忙紧闭着嘴,更加茫然的看向乔瑞,好似他那里定会有答案似的。
可乔瑞对于柴雪的话不置与否,仍然坚持着让柴雪叫乔老爷子一声。
柴雪无奈,附身靠前了一点,才发觉乔老爷子双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歪到一边的嘴角努力地蠕动着,似乎有话要说,却奈说不出来,憋着额头的青筋也显出来了。
柴雪见了,心慌了一下,脱口而出地喊一声:“爸!”
乔老爷子的眼睛随着一亮,但嘴角蠕动地更加用力了,紧看着柴雪的眼都红了,呼吸也渐渐加促起来。
不约而同地,三人都紧张地大喊医生进来。
柴雪只觉得握在手中那枯槁的手颤得快了起来,柴雪更觉地惊慌了,抖着声音唤道:“爸,你别吓唬我们呀!”
乔瑞却急燥地吼着医生快些,而乔夫人已六神无主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歪倒了下来。
幸亏乔瑞眼尖,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住了她,才避免了摔到地上碰着磕着了。
一时间,医生可忙活了,幸亏还有护士在,乔夫人就暂扶到一边由她代看着。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在医生的检查中,乔老爷子的眼泪竟然止不住地汹涌而流下来,惹得医生的手颤了几颤,才抖着声音向乔瑞道:“乔老先生可能有话有说,但因说不得,所以一时气极攻心,有点缓不过气来而以。但最好别让他太激动了,毕竟乔老先生已无多少精力了。”
这话听在众人的耳无疑像晴天霹雳,炸得他们一身焦夹脆的,好不惊心。
医生所说的这些话无疑给人当场下了病危书,意思是说乔老爷子时日无多,让乔瑞他们多顺着他些了。
幸好乔夫人早晕过去了,不然还不知听到这些话后反应会不会更加激烈?
可没人有空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乔瑞与柴雪同时扑到病床前,而柴雪更是激动地摇着乔老爷子硬僵的身子,终于哭了起来,却道:“爸,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都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到时要你来取的,不是说有爷爷赐名的孩子福气满满的吗?所以就算不为了什么,你老人家也睁眼坚持下来,你的孙子正赶着时日地到来呢!”
乔瑞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只是冷硬惯了,即使心里难受到底也没表现地太过明显。强者是不流眼泪的,他们流的都是血汗。
旁边的医生点了点头,轻嗯一声:“嗯,尽量说些病人感兴趣的事,就像你刚才那样,也许能燃起病人内心当中的求生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