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赊药给苏家二房这话,真不是他家少东家传来的啊,这是行规啊!
他们文家每隔一个月都会举办一次义诊,有没有钱都会给抓药,所以平时抓药看病从不赊欠,这是附近十里八村的百姓都知道的,这两位……
怎么反而不知道?
沈氏见大夫不吭声,以为说中了,眼圈一红,神色越发癫狂,“我们一家子为了她,抛去了荣华富贵,回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苦哈哈的日子,我跟华哥将她宠到心尖子上,保护的严密不透风,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因为一次……不过就是一次失误,她就否定了我们夫妻十几年的付出!她就否定了我们十几年的辛辛苦苦的付出!就是养条狗都知道……”
“梅娘!”苏连华脸色一白,忙去拦沈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住口!”
“我为什么要住口?养条狗还知道反哺报恩!她呢?不过是一次我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救她,她就觉得被人背叛了,联合我爹娘他们一起给我们施压,逼着我去惩罚棠姐儿!我知道我们没做好,我知道我当时不该只顾着我自己的孩子,可母女天性!她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淹死,去救一个会水的她吗!对,她会水!偏装的被人拽下了水……”
“梅娘!住口!不许再胡说了!棠姐儿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我的女儿即使犯了错伤了她的亲妹妹,也自有她的爹娘管教,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连苏家人都不是的她来替我们教?她凭什么!凭什么!”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连华脸色煞白的看着脸上瞬间起了五个手指印的妻子,声音微颤,“梅娘,你清醒点儿!”
沈氏被这一巴掌打的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往后倒去,她怀中搂着的苏海棠也滑到了地上,苏连华一把搂住妻子,另一手捞起女儿,面上说不出的悲恸。
亏的今儿个坐诊的大夫见是苏三姑娘的爹娘,特意清退了其他病人,所以,这屋子里只有他和一个药童,可这两人显然已经被沈氏一股脑倒出来的话给惊住了。
这、这沈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苏三姑娘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他们收养的?
还为了她放弃了荣华富贵,举家返乡……
这……
大夫想到富贵人家中那点子龌蹉事儿,心里咯噔咯噔跳了几下,伸手捅了捅药童,小声道,“快,去告诉少东家,出事儿了。”
药童转着僵硬的脖子,咔吧咔吧,对上大夫的眼睛,吞了口口水,压低声音回了句,“咱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快去。”
药童回头看了眼苏连华与呆滞的沈氏,忙诶了一声,悄悄后退到门口,一转身就要往外冲,却突然撞到一个少年身上。
盛哥儿与业哥儿站在门口,也被沈氏透露出来的话惊住了。
药童哎呦一声,捂着头,一弯腰就要从两人缝隙间钻出去,却忽听身后苏连华一声低吼,“盛哥儿,拦住他,不能让他走,他会害死槿姐儿的!”
话音未落,盛哥儿已一把钳住了药童,将他的双手手腕背后,推进了房间。
苏连华眼神闪动,一片杀意。
大夫大惊,与爬起来的药童躲到角落里,“你、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我们可是文家的铺子……”
“我们少东家跟苏三姑娘是朋友……”药童急中生智,“你们要是杀了我们,少东家和苏三姑娘一定会生罅隙……”
盛哥儿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苏连华,问了句,“所以,槿姐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苏连华的身子一僵,半响,缓缓点了点头。
盛哥儿倒吸一口凉气,侧眸看向业哥儿,“我在这儿看着,你去找槿姐儿来,路上问问她,文少爷知不知道她的身世,若知道,一并请来。”
业哥儿点头,小脸绷的紧紧的,虽然还没消化三姐不是他亲生姐姐的事,却从身世的话中敏锐的察觉出三姐真实身份可能面对的危机,当下,转身就走。
大夫与药童对视一眼,知道有人去请苏三姑娘与自家少爷,心中的恐惧莫名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