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消失了。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刀。就像没有人曾见过那么狠、又那么绝的一刀。
它没有名字,没有复杂的意象,更没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韵味。
它有的是刀柄、刀脊、刀背、刀刃、刀尖。
它就只是刀而已,最纯粹的刀,最原始的刀。
刀本杀器。
此刀杀人。
……
……
一声轻叹散与风中。
连季牧自己都不清楚,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正正与魂域的特质嵌合。这一刀贯通了魂域本源的力量,在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魂域会以规则的方式实现这一刀中季牧的意志。那瞬间季牧的意志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使之动摇。
那个意志说,刀必中。
一片枫叶翩然而来,背面染着一滴珊瑚珠般的殷红血液。
时间恍如定格。
目睹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无声屏住了呼吸,就连季牧的眼睛中也映出了短暂的迷惑。然而事情却真的发生了。
九弦漆黑的刀身贯穿了少年的左肺。一缕鲜血自他唇角缓缓淌出,染上了凡人的颜色。
陆启明无奈地笑笑。
因为这里是魂域,所以他得到了承渊的力量,利用规则几近无所不能。可同样也因为这里是魂域,所以他才无法避开季牧那一刀——那一瞬间魂域对他的压制强大到了极点,令他根本无法还手,只能勉强挪过致命之处;直到刀中之后方才恢复。
陆启明神色有些复杂。恐怕季牧自己都不知道这刀是如何中的。
季牧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刻,纵是以他心志之坚,仍是不由有了片刻的怔神。虽然他立刻意识到应搅动刀身扩大伤害,但慢这一时便已晚了。
陆启明抬手一抹夺了季牧兵器,却停住。漆黑的刀仍破坏着他的身体,随着每次呼吸加深痛楚,而陆启明单手按在刀柄上,眼睛却上下打量着季牧,目光颇有几分不解。他忽然问道:“你自己的伤,准备怎么办?”
在场除了季牧自己,只有陆启明最清楚季牧挣脱他“逆转规则”时付出的代价。或者说,陆启明甚至想不出季牧究竟要怎样才可能活下来;而在这种境地下,他为什么还会想着些别的,比如——
季牧此刻的脸色已苍白得透明一般,浑身骨骼都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得惊人。
他仿佛已忘了自己手中已无刀,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启明的双眼,兀自喘气着道:“你的剑呢?那时候你未出的那一剑呢?你其余的东西都无聊透了……想要我的命,你只能用剑道!”
陆启明不由摇头,没有回答。他缓慢地拔出了嵌在体内的刀,眉心轻微蹙起,但手极稳。
季牧的瞳孔微微放大。
令人震惊莫名的事发生了——随着陆启明的动作,伤口非但没有喷溅出更多的鲜血,反而奇迹般地开始复原,就连他衣襟上已沾染的血迹也在迅速消泯!
“那就……”陆启明说。
一片干干净净的枫叶悠然往山下飘远。
“重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