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郎中不愧是誉满京城的名医,木婉薇用他开的药方细心调养半月,咳疾已是好了大半,面色也显现出健康的红润来。
知道这样的名医再想请来不是易事,木婉薇想让他帮木婉欣也看看。
坐在临窗的竹榻上,木婉薇一边等余妈妈来,一边看新得的《李太白诗记》。
这《李太白诗记》是三姑娘木婉柔送来的,说是上次害她犯了咳疾的陪罪礼。同《李太白诗记》送来的,还有李清照的《玉漱词》。
李清照的词风婉约清丽,词意情思绵长,很得北元闺阁少女的喜爱。
可木婉薇却偏偏不喜。
叶生便有叶长,叶长花开。花开就有花谢,花谢果结。这万物万事皆有规矩,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悲春伤秋?
就是《李太白诗记》,木婉薇也有诸多的不明白。
上道诗刚说山河壮秀,能闲云野鹤般的置身其中是人生一大幸事;下首诗便说自己壮志未筹,满身的抱负难以施展……
这到底是想出仕还是不想出仕?
抛去这些胡思乱想,木婉薇很喜欢这些诗,每每读完后心中都会流过说不出的酣畅感。
就这样一直坐到日头高升也没见余妈妈过来,木婉薇疑惑的问道,“秋锦今个儿是怎么了,余妈妈没空过来,她怎么也不回来了……”
余妈妈是木二夫人身前的红人,去请三次,有两次都是被事缠着来不了。
“呸,只怕是又躲起来摸粉去了。”芍药鼻子里哼了声,“整日里打扮的和个狐媚子似的,这院子里又没男人,给谁看?抬水的粗使婆子吗?”
“狐媚子?”木婉薇听了好笑,“这词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芍药脸一红,嘟囔了句,“和樱桃学的。”
樱桃本站在一边发呆,听到芍药提她又听到狐媚子,眼睛‘噌’的一亮,开始碎语起来,“是二爷看上了六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彩云,要收到他自己屋里去。六姑娘气了,直把彩云撵出流云阁,东西都扔了出去。二爷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不让彩云进院,骂彩云是个狐媚子,是专会偷汉子的下贱胚子,是老母猪精投得胎,肚子里装的都是见不得人的馊泔水……”
樱桃学得是维妙维肖,木婉薇是听得目瞪口呆,连手中诗集何时掉了都不知道。她第一次听到那么多骂人的词儿,而且,还骂的这样精彩……
芍药虽然听过一次了,却依旧咬着下唇,听得认真。
樱桃学完了二爷身边的丫鬟是如何骂人的,又想学六姑娘是如何打骂丫鬟的。
可才模仿了个声儿就被打断了。
秋锦从外面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到木婉薇面前大哭道,“姑娘,婢子错了,婢子糊涂,还请五姑娘原谅婢子一次,婢子再也不敢了!”
木婉薇收回落在樱桃身上的目光,看向了秋锦。
才半日不见而已,秋锦的双眼肿成了核桃。脸上精心摸上去的粉被泪水冲花,露出原本略黑的皮肤,如一条条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