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外派,王海很想着自己有亮眼的表现,不过这五千兵面对对方三万兵马,又是孤悬海外,身边还都是一群心思叵测的藩国臣民,实在是风险太大,为了这胶州营的整体利益考虑,王海宁可显得自己胆小,也要求个稳重。
邓格拉斯恭敬的点点头,却在这时候突然的转头和这船舱中的其他人吩咐“你们先下去”,等人都出去,才凑近了王海说道:
“大帅还有句话让下官叮嘱王大人,大人守这汉城不需要守太久,七月之前,鞑虏的兵马肯定会撤围而走,到时候大人不要领军追击鞑虏军队,只需要稳步前进,把军队推进到安州或者是定州一带即可。”
安州和定州,类似于开城地地方,扼守住一地,就等于是掐断了两边的交通和来往,可这两个地方已经是接近当年东江镇的所在了,是朝鲜和辽东交界的地方,现在还被困在汉城下,怎么这一月之后,就可以谈什么推到安州、定州。
对于邓格拉斯这句突然冒出,好像是演义评话中诸葛亮授锦囊,未卜先知的一样的判断,王海却没有质疑,他的眼前一亮,却明白了邓格拉斯所说的意思,在那里安静了下,禁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这个布置终于是成了!天佑我山东,天佑大帅!!!”
邓格拉斯也是跟着站起,满面笑容的跟着说道:
“王大人说地不错,天佑大帅,咱们山东定然是有天命的眷顾,下官等货物交接完毕就走,也祝大人马到成功。”
那边的军需和帐房的对账已经是完毕,大家都是看到王海满面喜色的从船舱中走出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船队扬帆启程,缓慢的消失在各路兵马的视野之中,少了身侧的心腹大患,满清的攻势又是重新开始,昨日的炮击之后,死伤极大,晚上掩埋和焚烧尸体,让整个的鞑虏军营都是士气低落。
可中午开始的攻城。却变得愈发的惨烈,原本民夫在外修筑工事,鞑虏地军兵还顾忌一些他们的死伤,但如今却都是不管不顾了。
满清兵马分几个方向守住,然后驱赶着民夫丁壮们去填埋汉城北门前面的工事,后退者立斩,王海率领的朝鲜驻屯军在这方向上也是安排主力,那些民夫到了射程之内就是毫不犹豫的开火。
声音呼啸。炮弹落下,砸的死伤无数,还有为了躲避这炮弹的落点,不小心踩踏到陷阱中被木刺扎死,开始的确是混乱无比,朝鲜地民夫丁壮们依旧是不管不顾的朝着后面跑,可这次鞑虏看守的军兵却不再留情了。
凡是套跑过来的,那些兵马的刀剑长矛都是毫不客气的招呼过去。凡是跑到前面的都是被杀死在那里,被吓坏了的平民百姓又是朝着工事那边跑,如此几个往复,只能是待宰地朝鲜民夫终于是明白一个道理,去城下填埋工事。或许会被炮弹炸死,可要是跑回来,那就肯定会被鞑虏的兵马砍杀。
权衡这可能死和必死,所有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取舍。汉城北门一带的工事被一点点的填平,逐渐的向内延伸。
这一天,汉城地守军和城外的鞑虏军兵并没有白刃交战,可工事区域这边却是时尸山血海,双方都是在杀那些朝鲜民夫丁壮。
这年代的火炮想要及远,也只能使用实心炮弹,可实心炮弹的杀伤就是落点和随后地跳弹杀伤,一条线而已。
十几门火炮的射击也不过是十几条线。可朝鲜民夫将近万人,靠这炮弹可是杀不光的,从中午开始,缓慢的向前推进,距离城墙外土围只有两百步,天黑的时候,人人都是身心俱疲,就连后面督战的鞑虏士卒都有些手软了。这才是撤了回去。
而第一批被抓来的青壮在下午到达。并且补充到了填壕推墙的队伍之中,鞑虏地部队在短暂的时间中。人力资源近乎是无限的。
王海昨天在船上所说的话,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快到下午的时候,王海在土围和城墙之间布置了两千步卒,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出击把民夫给驱赶回去。
那些防御工事,这时候看,反倒是成了朝鲜驻屯军自己的障碍,就算是出击,也只能是沿着那两条预留出来的道路,最佳地出击时机和取得最大出击战果地情况,倒是在民夫们把所有的障碍都推翻填平。
毕竟胶州营地步卒和骑兵,也只有在平地上野战才能发挥出来最大的效果,这年头的火器,想要起到屠杀的效果,还得是像那五艘炮舰那般的齐射炮击才行。
城内的朝鲜王族和各个大臣的府邸又是一片死寂,这局势他们都已经有些判断不明白了,开始是守军频频的出击取得上风,然后鞑虏开始修筑长围围城,然后是山东的巨舰到来,打开水路。
打开水路的时候,众人对这汉城之围已经是不但心了,可今天又来了一次这样的签军攻城,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汉城的陷落好像也不会太久,毕竟朝鲜在汉城附近几十万人还能抓过来的。
朝鲜的王公大臣们考虑的不是自己这些百姓的死活,而是考虑自己头上主子变化,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荣华富贵,眼见着攻守双方都已经是杀红了眼睛,万一陷落,这怒气会不会发泄到自己身上来。
好在这段时间,王都护的大部分兵马都是在忙着守城,对于各个王公贵族看得不算是紧密,朝鲜的勋贵上层们,又开始串联起来了。
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个,是不是用些手段,开城投降,可这手段如何使用却是让人煞费思量,现在各家唯一能用的铁制兵器就是装饰用的佩剑,或许还有柴刀和菜刀,都护府的那些军兵精锐强悍。
拿着装饰佩剑、菜刀木棍的乌合之众哪能抵挡住对方的屠杀,恐怕这一冲就要被拿下了,这城内的平民百姓想要发动起来也是很难,眼下汉城百姓,只要是给驻屯军服过劳役的就可以免除赋税,有这个政策在,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的汉城平民,人心向背还真是不太好说。
成不成功是一回事。荣华富贵能不能保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最后还是得出了个结果,由左议政大人和汉城的地方官府一同密谋举事,目前的汉城地方上的衙役也算是这城内唯一还有组织地军事力量,加上各家的家丁和护卫,或许有那么几分成功的可能。
这点人,自然不会和朝鲜驻屯军的大军去硬扛,城头上的大炮可都是能内能外的。要是城内有些不对,直接把大炮调转过来轰击,那就万事皆休,这位左议政大人的主意是,以朝鲜国王的名义邀请都护大人赴宴,说是犒劳这几日守城地辛苦,然后在宴席上一拥而上拿下,让驻屯军群龙无首。趁机开城迎接满清上国的兵马。
不管不顾的动用民夫填沟推墙,拼命向前,被炮声打死,被身后的督战队砍杀的朝鲜民夫这一天足有四千多人,先不说损耗极大。就连督战队也是累得筋骨酸软,汉城内的驻屯军也是累的够呛。
这一夜双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又有大批的朝鲜民夫哭喊着被从军营之中驱赶出来。到这工事区域去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