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岚的祖母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而苏渐,即使他后悔娶她,也不能休她。
所以哪怕相看两厌,或者被单方面憎厌,两人都只能继续下去。
从一开始,尔岚就看得很透彻。
有人敲门,她有些愕然,问了一声,外面那人的声音充满磁性而且温和,像是永远不会起波澜的井水,令人感到安心。
打开门,苏无殇那从来都平和的脸上,有些烦恼。他的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尔岚认得,那是苏渐的衣服。
尔岚请苏无殇进来,然后为他倒水,显得很是从容和识大体。
苏无殇虽然身在军部,却颇有儒雅风度,在整个苏家,也是脾气最温和的那人。尔岚虽说厌恶甚至憎恨苏渐,对苏无殇,却是打心底里的尊重。
或许,是因为苏无殇和他,很像?
如是想着,那枚小鱼仿佛又在她的眼前晃动,仿佛又听见那人的动人耳语。
耳鬓厮磨谁不羡?只是往事已成灰。
“弟妹,你认得这个衣服吗?”
苏无殇提高了声音,皱眉看着面前走神的尔岚,心中的疑虑添了几分。
尔岚回过神来,看着那衣服,说:“我记得,这是苏渐的衣服。大哥你……是有话要说吗?”
苏无殇心中微冷,暗叹一声,微微动容,问道:“我苏家待你如何?”
尔岚莫名地感到隐隐的烦闷和紧张,不知所措地回答道:“吃穿用度,一概不缺,自然是很好的。”
“那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尔岚略一迟疑,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白,于是说:“大哥请问。”
“你为什么要在合卺酒里下隐春散?”
“你为什么不和他同床而眠,而让他睡在地上?”
“你,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杀他?”
苏无殇把那衣服扔在地上,衣服的左臂处有一处裂口,整齐利落,显然是利器所为,还染着些许不易发觉的血色。
房间里一片寂静。
尔岚低头看着脚尖,没有作答。她能感受到苏无殇的愤怒和失望,却也没有辩解的意思。
下毒,地铺,这些都是事实。至于那件衣服上明显是利器划过、还染着一丝血色的破口,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想辩解。
她不愿辩解,所以便不辩解。
自从祖父离世,便没有人愿意听她的意愿。
她不想嫁,结果嫁了;她不想屈从,却仍被强迫;她不想看见他,却偏偏日夜相处,就连在白鹿书院那样的清静地,也要相见。
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这样的人生,多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