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跟刘绰下棋的李二,蹙眉问:“带着伤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夜枭道:“我们见到有官兵在驱赶灾民,不让他们离开凤翔府。有的灾民,因为反抗官兵的驱赶,被打断了腿,躺在路边等死。”
刘绰听到此处,握紧了手中的棋子,“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官兵,简直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他们自己也有亲人,对吃不饱的饥民都下得去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李德裕也愤怒不已,“这些官兵如此行事,定然是有人指使。看来,此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韩风又道:“凤翔府内,的确有人在大量收购棉花,价格压得极低。那些百姓为了换粮活命,也只能将棉花贱卖给他们。那些收棉花的商贾,将饥民们收到作坊中织布劳作,却是只管两顿稀粥,不给工钱。”
阿力也道:“我们还打听到,这些收购棉花的人,都是来自长安的商贾。织造出来的棉布,都打着我们云舒棉布的招牌运去了东都。”
李二眼神冷冽,落下一子,“好大的胆子!”
刘绰分析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李德裕点点头,“可曾查过那些长安商贾的幕后主使?”
“查过了!其中有几家与那位涿州的赵明诚颇有渊源。赵家本就是经营丝绸生意的。”韩风道。
“这倒听着有趣了!他这是没娶到蓉姐姐,恼羞成怒了?”刘绰看向韩风,“此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派人去一趟东都,看看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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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风忙道:“已经有兄弟跟着去了!约好了,每日都要将查到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
李德裕冷笑,“想不到舒王妃是打算在棉布生意上做文章!”
“对了,你们这回去凤翔府见到关夫子了么?”刘绰有些担忧地问。
“属下们试着摆脱跟踪,往关夫子所在的村子去查探过。只是村中鲜少见到外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宅门紧闭,根本无法打探消息。”韩风道。
“城中还好说,只需封闭城门就能控制住百姓进出。可他们哪来那么多兵力,竟能阻止村民们外出逃荒?”李二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凤祥府境内,严令各村之间也不许走动。村正每日都要在村中清点人口,一旦发现少了一人,便要连坐问罪!”夜枭道。
刘绰心中冷笑,还真是不出所料。“原来如此!学馆呢?关夫子是学馆的坐馆先生!”
韩风摇了摇头,“学馆也关了。听住在学馆附近的乡民说,关夫子自从得知老家遭灾之后,便四处奔走,想办法救济灾民。可惜,他一个穷书生,能有多少力量?最后,他自己也病倒了。”
刘绰心中一阵难过。
李二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关夫子是个好人,定然吉人自有天相。可曾托乡民前去探望过关夫子?”
夜枭回道:“属下二人托人传信后,在学馆附近偷偷见了关夫子。他老人家看着精神头尚可,就是气愤于县衙的封城令,这才急火攻心病倒了。”
韩风从怀中掏出一份告示,“这是关夫子要小人转交给五娘子的!关夫子说,告示上说得好听,他们却什么都没有等来。数月来物价飞涨,许多人家都快撑不下去了。我们走的时候,将身上带的银钱能留的全都留下了。”
刘绰将告示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本府近闻四境之内,天灾肆虐,稼穑失收,民不聊生。然本府念民之所依,忧民之所苦,已上达天听,求得朝廷赈济,不日将有粮米抵达我境,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近有流民四起,离乡背井,此非但无助于本府赈灾之策,更易引发疫病流行,扰乱地方安宁。故本府依律令,特颁此告示,晓谕四方:
一、自即日起,凡我凤翔府境内之百姓,无论士农工商,一律禁止擅自离境。违者,依律究治。
二、各村村正,须日日清点户籍,确保无一人流失。若有遗漏,连坐其责。
三、本府将严查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之行。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四、凡我府中百姓,若有粮食短缺,可向村正禀报,本府将酌情放粮,以纾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