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心猜忌回到房间,在昏黄的光束灯影中,下意识看了眼空荡的走廊,和薛朝瑰刚才消失的方向。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样子,真狠。
那像是她说出来的话。
她这个人原本就非常毒辣,她若是善良无暇,也不会爱上严汝筠。
世上仁慈的人,不爱恶毒的人,恶毒的人,也瞧不起仁慈的人。
他们都是彼此眼中的异类,排异是人生来的本能。
我倒是很想知道,恶有恶报是什么。
死亡,残疾,孤独,痴傻,还是贫穷。
世上最可怕的事,无非在这五个之一。
我已经尝过最令人崩溃绝望的孤独和贫穷,苍天与命数的报应都不足为惧,人心才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
人与人之间的算计毒害,胜过那些未知的命运。
没有什么比人更残忍。
百兽之王不忍食子,人却有弑父杀妻。
人一旦丧失理智,情感,良知,在利益面前连猪狗都不如。
她说我报应不爽。
我这辈子从不曾畏惧某个词,也许我这几年劣迹斑斑,活得面目全非,毫无人性,现实不由得我再高枕无忧,面对报应两个字有开始忐忑,惊慌,倘若报应降临在我头上我不在乎,如果降临在心恕头上,我该怎么原谅此后的漫漫人生。
幼子无辜,怎么能为父母偿还孽债。
我该怎样护她周全,我该怎样现世安稳。
回头看这每一步,我没有走错,也没有哪一步不应该,我始终在为自己争取最好的路,最好的人生,我不后悔自己变得阴险与歹毒,冷血阴暗,我也曾仁慈良善,用阳光普渡,可这个社会并没有给予那时的我一丝温暖与立足,反而是践踏凌辱,贫穷卑微。
所以我再不会那样傻,我也不会管别人的死活。我可以面无表情踩着无辜人的尸骨上位,只为自己活得好一点。
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活,我等着他们踩我,做不到就没本事死。
生态圈本身就是弱肉强食,弱者根本不配活着。
我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不会给任何人下手报应我的机会,一旦我发现谁要动手,哪怕我不确定,我也会立刻了结他永除后患。
在权势的争夺中,错杀一千,不能漏掉一个,谁也不能保证漏掉的这一个,会不会成为最终葬送自己的底牌。
我关上门不经意看向床铺,猛然发现薛荣耀并不是我刚才离开时的姿势,他倚着我的枕头,根本不曾入睡,在听到门响后缓缓睁开眼睛,黯淡昏迷的光影遮盖住了房中所有颜色,可即使这样,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我还是吓了一跳。
“你…醒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我握在手心的钥匙似乎已经变得温热,烫手,灼烧,散发出焚毁天地的狂力。
他在沉默注视我长达十秒钟后,终于咳嗽一声打破这份诡异的死寂。
“刚醒。你出去做什么。”
我有些心虚指了指门外,“把裤子拿下去交给佣人洗,遇到了止文,和他聊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