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下眼顿了一会,一句完整的话才幽幽地从耳朵传到心口。
“什么。”
乔楚看见她一时的失魂,摇了摇头,话音里些许的无奈。
“前日传来的消息,圣旨都宣了。长公主嫁给鬼刺,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不然,你以为鬼刺这些日子里为什么这么急于治我们天忏教的罪?放在平常的鬼刺,怎么会如此不淡定地想去和简止言一争高下。我们之所以行动这么早,也无非是被鬼刺逼的太紧所故。现在我知道,他又着急着让你来亲自刺探血引一事。你心里精亮,自己思夺思夺就知。”
左小吟脸色沉寂,看不出波澜。
“如果能确定你就是对天忏教意义重大的血引,那你的这条命,就算不是死在鬼刺手里,也得死在朝廷手里。从一开始你和鬼刺做交易来刺探我们天忏教的时候,就已经半个身子被他推上了断头台。”乔楚似乎不太愿意提这样的事情,抑或者这般情形,让他想起别的事情,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森森幢幢的瞳,莫名离索。
“你日后,就算帮鬼刺把我们天忏教的人全部抓住,你呢?你是血引,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朝廷,不会留你的活路。可如果你抓不到天忏教的证据,也就意味着鬼刺办事不力抓不到前朝余孽,这个时候,你就是最好的替死鬼。从你开始和天忏教有瓜葛的时候,就已经有九阁的人在秘密监视你了,就等着这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先把你第一个送给阎王爷。”
左小吟听完,其实第一个反应就是莫名其妙地想笑。
鬼刺那人的确够迂腐,但是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大概最后一个会坚持正义和真理到癫狂的人。
他的确会把公平当信仰,把清廉当成原则,永忠于朝廷;但是他却不会昧着良心平白无故地恩将仇报,背信弃义。
这是他和简止言如鸿沟一样差别的本质。
“你可是在暗示,这一切,都不过是鬼刺的一个圈套?”
乔楚看她那般不在乎,不知道是该夸她魄力好,还是该责她神经大条。于是摆摆手,颇为无奈:“你啊,自己好好想想吧。”
其实乔楚所说的一切,已然在她心里和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顺在了一起,理成了一条条密布交错的线。虽然这些话不值得她完全相信,但是也不值得她怀疑。可是总归来说,她毕竟不是左盈。
这是乔楚所不知道的。
所以,她会被鬼刺陷害至死的言论,是断然不会成立的。
“于是,我们要如何才能逃跑?”左小吟信然安宁,一瞬间做好了选择。
自信满满的左小吟并没有注意到,相信鬼刺不会害她的这个信念,好像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就已经在被关紧锁死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且轻且静的慢慢生长。
然而,世界上并不会有白吃的午餐,也自然不会有好心不求回报的逃狱。
乔楚答应带左小吟逃跑,但是要求她做两件事情。
非常简单,也只有左小吟一个人能做。
第一,让左小吟在大年十五的夜晚,想方设法拖住鬼刺。
第二,大年十五子时初,乔楚会用到她胳膊上的朱血狴犴印。
左小吟答应了。
如果一切事情,如左小吟预想中的那般顺利,也许后来的故事就不会有这么悲惨。有些人,也就不用那么悲伤;而有些年,也就不用那么一错,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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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乔楚那回来之后,左小吟就又开始难受了。没办法强撑到半夜,偷偷练了会霖露术,结果刚提起气,胃里毫无征兆的朝上紧,喉咙一堵,哇地一口就又吐了出来。
她趴在床边,吐得一塌糊涂。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到最后吐得都是青黄的胆汁。动作太大,惊醒了几个女囚,慌忙凑上来扶了她照着她会。
有个年纪大略懂点邪魔外道东西的女囚,瞅着左小吟那模样,抓着她手腕摸索了一会,又摸了摸她额头。半天,表情有些尴尬的僵硬,有些害怕,有些惊愕,一副不好说,也不敢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