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深脸色更难看了。
他哪里敢回养心殿去找岑隐,更别说封炎这个随时会拿火铳伤人的疯子了。
江德深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甩袖离去,神情之间难免露出狼狈之色。
事已至此,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刻,日头已经高居正中,灼灼地照耀着大地,晒得江德深觉得气闷得紧。
当江德深走到了隆宗门时,就见隆宗门外一道着杏黄色皇子蟒袍的身形正焦虑地来回走动着。
江德深脚下的步子缓了一下,随即就加快脚步朝对方走去。
三皇子慕祐景不时朝隆宗门内望去,他也想进去,可惜守门的几个禁军把他给拦下了。
“外祖父!”
慕祐景见江德深终于来了,不禁眼睛一亮,心跳更是砰砰加快,目露期待地盯着江德深。
一早,慕祐景就听话说了封炎率大军抵达了京畿,喜不自胜,他心里是巴不得岑隐一怒之下下令剿了封炎以及那一万南境军,又或者他们两人拼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如此他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慕祐景一直派人留心着岑隐那边的动静,听说了岑隐率一干众臣出城去迎封炎,也听说了他们回宫后一起去了养心殿。
他心里实在没底,更怕岑隐和封炎会联手杀了父皇,这才匆匆地赶了过来,却被禁军拦在了隆宗门外。
他堂堂皇子,如今竟然连隆宗门也走不过去了!慕祐景的眸子里掠过一道阴霾。
“殿下。”江德深快步走到慕祐景跟前,作揖行了礼,没有说其他,只是摇了摇头。
他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有时候胜过千言万语,透出万般的无奈与挫败。
“……”慕祐景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知道情况不太妙,双手下意识地就攥成了拳头,身子绷紧。
江德深飞快地对着慕祐景使了个眼神,意思是稍候他们再私下细谈。
慕祐景勉强镇定下来,点了点头:“外祖父请自便。”
江德深又揖了揖手,就匆匆地出宫去了。
后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阗声。
其他朝臣们也都三三两两地朝这边来了,大部分人都还围在端木宪身旁,试图跟他套近乎,套口风。
端木宪只能继续打哈哈,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故作高深莫测。
还是慕祐景帮着端木宪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有人低声喊了一声“三皇子殿下”后,众人的目光就朝慕祐景望去,一瞬间,众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说不上是唏嘘、怜悯、慨叹,亦或是欲言又止。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都没了。
慕祐景自然能感觉到那股古怪的气氛,暗道:方才在养心殿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祐景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感觉心口似乎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三皇子殿下。”
以端木宪为首的朝臣们纷纷给慕祐景见了礼,之后,他们便立刻告辞了,都赶着回各自的衙门。
很快,隆宗门内外就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慕祐景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烈日灼灼,慕祐景却恍然未觉。
他又等了许久,可是等到那些朝臣都走光了,还是没见封炎从养心殿那边出来。
慕祐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他真不明白,他可是堂堂皇子,真龙之子,他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封炎那个身世不明的孽种呢?!
还有,封炎在大庭广众下无故伤了自己,竟然安然无事……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慕祐景的双拳握得更紧了,正打算转身离开,就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形并肩朝这边走来,闲庭信步。
慕祐景双眸微微睁大,视线落在左边那个玄衣青年的身上,眸子更深邃了,闪烁着混杂着愤恨、不甘以及怨毒等等的光芒。
他右肩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提醒他几天前发生的一切。
下一刻,慕祐景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躲到了檐下的一根朱漆圆柱后,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五六丈外的封炎和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