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看着她急冲冲的脚步,自嘲地想,现在她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吗?
不过是要本书,就把人吓成了这样。
不一会儿,有几本书从栅栏外扔了进来,差点砸了路曼的脑袋。
她抬头看去,只看到女警官远去的背影。
伸手把那些书拾了起来,再逐一排开。
这三本书挨次的顺序是基。督教的圣经、佛教的佛经,还有道德经!
路曼的嘴角不免抽了抽,警局的藏书真的是很符合这里地方设立的本意,很特别!
她本来还指望来本小说,想来这个愿望已经泡汤。
手放在圣经上顿了顿,路曼转而捡起中间的那本佛经。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深夜寂静的收监房,路曼低喃着句佛家的经典,直到天明。
***
三天后,原本井然有序的警局有些混乱。
医生站在陈警官面前,很严肃的建议:“这个犯人精神有些问题,我建议先隔离治疗。”
陈队脸色有些沉:“会不会是装的?”
“她没有通过我的测试。”
医生说的测试是什么,陈队心里很明白,但他还是问道:“可是我看前几天,她的精神都很正常,会不会是抑郁症还是什么的?”
“陈队在怀疑的专业知识能力吗?”男医生一脸沉色道。
陈警官默了默,看着身旁眼睛几乎被抓瞎的女警官小李,“我没有这个意思。”
路曼疯了……
听说,她在警察小李送饭的时候,猛地扑倒栅栏边,抓着他的头发就往嘴里塞,若不是那小李身手敏捷,怕是连眼珠子都要给她抠下来。
听说,收监室里不知何时多出的几本书,只剩一些散页,其余都消失不见,而有人惊恐地看见她的嘴角有书页的残渣。
听说,她半夜会在收监室里发出恐怖的叫声,就连隔壁监室的犯人都恐慌的抗议。
还听说,她为了出去,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废了自己的右手。
她偶尔也会清醒,清醒的时候,她会抱着自己右手痛哭。
陈队看着她那个模样,忽然想起案件记录里面曾经写道,路曼已经被巴黎学院录取,打算不日就起程去巴黎求学,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个梦想成为画家的人,看见被自己亲手废掉的手,该是什么的感觉?
陈队当警察十五年,第一次对一个杀人犯起了怜悯之心。
一个疯子,无意识间做了傻事,是不是也可以被饶恕?
这消息传入凌家的时候,正值晚餐时间。
凌母手里的钢叉在瓷盘上碰出一声清冽的脆响,一室寂静无声。
“吃饱了。”她轻声说着,然后起身回房,脚步有些虚浮。
凌父急忙上前扶住她,二人缓缓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唯有凌晨希,面不改色地切着盘子的牛排,刀盘磨擦的“嚯滋嚯滋”声规律地响起,传到耳朵里却格外的可怖。
李婶却眼尖地发现,凌家大少爷握着餐刀的手青筋暴起,指尖乃至整个身体都轻轻颤抖着。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她不相信路曼会杀人,即使她是凌家除了凌晨希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她有病的人。
这么好的孩子,终究还是毁了……
而在城南的一间公寓里,陆雁南在书房里研究着路曼的开庭资料,晦暗莫生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