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疑惑地看着她,使得赖嬷嬷又道:“就算是因为瑞德亲王吧,能让圣人轻易封了一个世袭三代的侯,您想想这又是什么分量?”
贾母的确是被女儿倒了一股脑的要忠君,要纯臣,这从龙之功咱们沾不得给洗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可儿子为什么会凭空得了这么大一脸面,她还真没细想。可现在赖嬷嬷一提,而且还是这么一提,她眯了眯眼道:“你是说,太子还真……”
她一时嘴快,倒是将以前的尊称给说了出来。
“甭管是怎么回事儿,大老爷现在还是让您好吃好喝地供着您啊,您这日子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啊?我再说句不当听的,二老爷是孝顺您,可他还能怎么孝顺您啊?”赖嬷嬷这也是真心话,毕竟也是主仆一场。
眼见着这府里的清醒,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可比主子的头脑清醒多了。前几天大老爷直接让人给她送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简直要吓掉她半条魂儿,那之后她便做主把家里该卖的该还的一股脑地全给运到了贾赦指定的庄子。
眼下里尚有一大笔窟窿填不上,正想着要不要舍了老脸在贾母面前哭一哭呢,眼下里碰上这事儿,她哪里有不劝的道理?
她可还想凭着这个去邀功呢。
贾母被堵地一愣,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家老二的确是个乖顺地懂事又上进的孩子,可已经进工部七年了,这七年间还是南安郡王托着关系才给他升了一级,让面子上好看了些,否则还是毫无寸进!
那孩子也不在他面前诉苦,可是她懂他啊,也心疼他啊,又没办法啊!否则她又怎么会沾那事儿呢?就算是符合甄家是老亲,也不至于这么快绑上去不是?
眼下里女儿说她糊涂,不待见的长子封了侯,她这二儿子就更没着落了。
她仍是心疼,可再心疼,眼下赖嬷嬷这话也算是让她正视了她完全不想正视的事实——这儿子也的确是不成器了。
“您要是心疼二爷,将来您的体己一口气全给了他也没人能说二话,就像是太夫人对大老爷那样。要说孙辈,如今咱这一等将军府又变成了侯府,家也没分,将来不管是珠哥儿还是元姐儿的婚事,有您在,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您将珠哥儿和元姐儿都安排好了,这二老爷,您还有什么对不住的呢?您琢磨下,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母眸眼半盒合地沉思了起来。
刚刚赖家的说这些,她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还是她那句“二老爷是孝顺您,可他还能怎么孝顺您啊?”
她在想老二和老二媳妇,又在想贾琏。
赖嬷嬷看她这神色也不敢打扰,只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等到她都瞧瞧转了两次脖子放松肩膀的时候,才听贾母突然道:“赖家的。”
“在呢,老太太。”
“老大他是个孝顺的吗?”
赖嬷嬷被这话问得都想笑了,你儿子孝不孝顺你,你自己不知道啊?可这话她哪里能说,只是婉转道:“要是记仇,您还能坐在这儿苦思冥想?”
把话说开了,要是贾赦不孝,直接让她病死不就得了?这种手段想来那位如今客居府中的柳嬷嬷就有许多。
没了她这在,贾赦直接干脆地和贾政分了家,哪里还有那么多破事儿了?
贾母被她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也瞬间想起了那位历经了元后和废太子的柳嬷嬷。能在后宫之中把一个没娘的孩子给拉扯大,纵然是有圣人庇佑,可又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赖嬷嬷赶紧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压压惊。
等王善保家的来时,赖嬷嬷才好说歹说地把这位被自己吓得心中惶惶得老太□□了心。
等听到外面有人高声禀告的时候,她才道:“让她进来回话。”
王善保家的这才见了贾母,行礼后便道:“老太太,我家大老爷和大太太想请您去荣禧堂看看。”
贾母太阳穴瞬间抽了抽,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毕竟在这府里当家做主几十年,哪怕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就想到了不少玄机,不禁看向赖家的。
赖嬷嬷给她打了个眼色,而后她便对王善保家的道:“我今儿个入府的时候不是说大老爷要搬到荣禧堂了吗?可是安顿好了来请老太太过去瞧瞧有哪里不妥的?”
王善保家的垮着脸道:“本来老爷和太太都是这样想的,可谁想老爷打算亲自布置一番的时候,就发现荣禧堂的一些宝贝被掉了包,货不对板啊,现在已经跪了一地了。”
贾母不禁叹了一口气,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王氏!她先前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
赖嬷嬷显然也猜到了,连忙道:“这样的事自然要让老太太做主,毕竟那荣禧堂您也是住了几十年的,里面有什么不妥的,还是要您帮着瞧瞧呢。”
贾母听出她这话中的暗示,又想想那王氏,当下便道:“你先回去传话,就说这事我要严查,让他先把那起子但凡能沾手的都给我拉出去打板子,这些腌臜手段就让他全交给赖大,我这就过去。”
又喊了鸳鸯准备肩舆。
王善保家的见状简直是心花怒放地赶紧走了,倒是让几个小丫头偷偷碎嘴:“这脚不沾地地模样,都要飞起来了!”
“那可不是飞起来了?毕竟现在可是大太太管家呢,她可是大太太身边的第一体己人,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有谁不敢着巴结?”
“嘘嘘嘘,小声点儿。我倒是听说大太太的娘家人上门闹呢,直接让大太太给捆回家里去了,还跟着几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