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整个府邸乱作一团,下人们神色慌张,脚步急促,朝着薛子晟的房间狂奔。
大厅之内,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薛老将军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浓密的胡须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剧烈抖动。
他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急促,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薛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眼眶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湿,她嘴唇颤抖。
“晟儿这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就在众人满心忧惧之时,府门外骤然传来一声尖细且高亢的呼喊。
“圣旨到——”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先是一愣,紧接着“扑通”一声,纷纷跪地相迎。
福公公迈着细碎的步子,身姿摇曳地走进来,手中那明黄色的圣旨好似一道刺眼的光。
他神色冷峻,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崔国公之女崔清蕴,贤良大方,端庄温婉,姿容瑞丽朕特赐与薛将军为妻,望尔等今后相敬如,择良辰吉日,行大婚之礼,以昭天下,钦此!”
福公公扯着尖细且极具穿透力的嗓子,那声音如同春日里的一声惊雷,直直在将军府的庭院中炸响、回荡,惊得屋檐下的飞鸟都振翅而起。
声音落下,大厅里一片死寂,唯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福公公眼皮微微一抬,那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目光如刀刃般锋利,划过薛老将军的脸。
“既然薛将军卧病在床不便起身接旨,那么就由薛老将军代为接旨吧……”
薛老将军和薛夫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目光交汇间,满是无奈与苦涩,仿佛是被命运的巨轮无情碾压,却又无力反抗。
他们的脚步有些沉重,缓缓地向前挪动,双手颤抖着,像是托举着千斤重担,接过那明黄色的圣旨。
福公公扭着身子,迈着小碎步离开后,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窒息。
薛老将军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圣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压抑许久的愤怒终于如火山喷发般,再也无法遏制。
“老爷,咱们晟儿真是命苦……”
薛夫人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
薛老将军长叹一口气,那声叹息悠长而沉重。
“新婚之夜被陛下派去军营便罢了,如今又强夺臣妻,现在又给晟儿赐婚……”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愤怒、不甘,还有对儿子那深入骨髓的心疼,仿佛是在诉说着命运对他们一家的不公。
但很快,薛老将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罢了,勿要议论陛下的决定!”
那声音里,有对皇权的敬畏,也有对现实的妥协。
而此时,在薛子晟的房间里,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那张雕花的床榻上。
他正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像一层薄薄的雾气,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落。
他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刚一动弹,伤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将军,您别动!”
贴身侍卫薛宇几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扶住薛子晟,满是心疼。
薛子晟轻轻推开,声音虚弱却坚定,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我没事,扶我起来。”
薛宇拗不过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靠在床头。
薛子晟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灰暗,没有一丝云彩,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被阴霾填满,心中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