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今也挨了几年光景。英儿身边总要添个服侍的。肃儿,盈娘也是要有人教导照顾。我萧元两家原本就是姻亲,何不亲上加亲。都是一家人,家里两个孩子也跟她亲近一些。你我两老,心里也放心。我这心里,便有了这个想头。本想遣媒人上门,只不过又恐怕唐突了。既然是如此,我盘算着也该来府中探探口风。”
元老夫人含笑点头:“我也是这样子想的,咱们府里姑娘嫁过去,我也放心秋娘两个孩子随她照顾。”
说了这句话,元老夫人又情不自禁的看了元月砂一眼,意思自明。
萧元两家原本各自都有这个意思,只不过都未曾将话儿说透罢了。
如今萧夫人过来,只不过将原本没说透的话点明白。
众人心里有数,十有八九,这未来的侯夫人就是元月砂。
这南府郡出身的姑娘也是好福气。
萧夫人轻轻垂头,含笑说道:“我倒瞧中了一个,觉得很好。便算她是南府郡来的,也没什么打紧,都是元家血脉。这女孩子,其实才情不重要,身份也不打紧,最要紧的是老实敦厚,本本分分。我瞧中的,是元家旁支的大小姐元明华,这丫头很入我的眼。”
谁也没想到萧夫人居然是这样子说。
元月砂轻轻的瞪大了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元家女眷都以为萧夫人瞧中了元月砂,要为儿子说元月砂。
元明华不可置信,却顿时流露出喜不自胜的神色!
方才她还宛如身在地狱,如今却忽而到了天堂,真是极欢喜。
萧夫人居然瞧中了自己?这可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是了,元月砂到处招摇,妖妖娆娆的,人家真正的贵妇人是长了眼珠子的,哪里瞧得上这种货色。自己老老实实的,不争不抢,最后才入了人家眼。
这叫低调不争,沉得住气。元月砂那小蹄子就坏在太爱蹦跶了。
绕来绕去,这天大的富贵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没有元月砂的份儿。
然而元老夫人面色却有些不好看,一时面色有些阴沉,忽而张口:“怎么不是月砂?”
萧夫人不动声色:“二小姐聪慧伶俐,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我那英儿是续娶,不好委屈了这样子一个伶俐的姑娘。以后,必定是有大好前程。”
元老夫人却不乐意:“如今满京城的人,都是知晓,是月砂要嫁去北静侯府。若不挑我元家女也就罢了,如今挑的不是月砂,也不知道会招惹多少闲言碎语,更会坏了月砂名节。唐文藻的事情,已经是让她十分难看,如今你们萧家如此行事,是要让她又受人攻讦,以后都不知道怎么自处。”
萧夫人叹息:“为何有如此流言,我亦不知。”
元老夫人目光轻轻闪动:“萧夫人要是喜欢华儿,也无不可。月砂做妻,她做个妾,一块儿嫁过去,姐妹两个一并服侍。”
元明华气得浑身发抖。
元老夫人怎么这样子宠爱月砂,竟似爱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
这萧家已经松了口,可元老夫人竟仍是一心一意抬举元月砂!
还真当那狐媚是个好的?也不知道会待原配子女如何。
别说元明华了,元家上下无不觉得元老夫人对元月砂实在过于爱惜。
元月砂轻轻的垂下头,倒是安安分分的在一边没吭声。
萧夫人挑中了元明华,她也是很满意。
她心念转动,已然有些明白萧夫人为什么会这样子做。
别人都说,萧夫人手腕子厉害,若说一点儿都不知晓萧英做的那些事情,只怕也是不能够。
比起自己这样子绵里藏针,心眼子多的女子,还是一心求慕富贵的元明华更好拿捏一些。
萧夫人确实这样子盘算的。
元月砂身子纤弱,姿容秀丽,喜好挑一些素净些的衣衫,这都和死去的元秋娘一样。
只怕嫁过来,又勾起萧英的暴虐之性。
况且元月砂心眼子多,手段又狠,真纳了她入北静侯府,只怕也不会安生。
除开这些,萧夫人还有另外一层心思。
京城元家已经没了一个元秋娘,若再死一个嫡女,未免引人瞩目。
元明华是南府郡出身,身份贱得多。萧英不在故态复萌,也是美事一桩。倘若当真做出了什么不好瞧的事儿,也好遮掩得多。
萧夫人素来是个有心思有主意的,心里有了想头,自然也不会罢休:“老夫人糊涂了,人家姐妹两个都是嫡女,哪里能一个做妻一个做妾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规矩。且正因为有唐文藻那件事情,瓜田李下,我怎么也不说为英儿说二小姐。如今京城是有些个流言蜚语,说什么唐文藻名声坏了,又死在京城,是因为萧家瞧中了唐文藻的未婚妻子。这些个闲言碎语,听着也是觉得污了耳朵。月砂便是说了,绝不嫁入侯府,也已经惹来那么多不好议论。倘若当真说了这门亲,岂不是更有损她的名声?怎么样子都是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