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幽萍瞧着百里纤那样儿,内心之中蓦然心惊。
她不觉想,自个儿这一次回去,也是要受些个责罚的。只因为她身为长姐,也是胡闹,纵容元月砂。祖母是个通透的人,也会瞧出几分。
元幽萍慢慢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衫。
然,那又如何?
就算自己受责,就算祖母有所怀疑,就算自己会在祖母跟前失宠。
可无论如何,这一次输钱的是元月砂,而非是自己。明面上,自己需要承担的责备并不多,而且母亲会护住自己的。
等元月砂被逐出元家了,云氏更会放出消息,透出风气,一番暗示。
自己素来乖顺,是元月砂让她这位极乖巧的元家嫡女,做出了些个并不乖巧之事。
这都是元月砂这个破落户女儿的错。
再过几个月,没人会记得元月砂了。
这位名噪一时的南府郡元家女儿,就在她轻轻的荡漾起了一片水花之后,又那样子悄无声息的润入了空气之中,再无痕迹。
祖母纵然生气,也是不会生多久,毕竟自个儿可是嫡亲的孙女儿,绝非那等旁支女可比。
这一切,元幽萍想得很顺畅,很通透。
似乎,也是挑不出毛病。
这样子想着,她那颗扑扑狂跳的心,却也好似能安稳平复几许了。
其实她不似元蔷心,纵然对元月砂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也并不讨厌元月砂的。
而且元月砂聪慧勤奋,她甚至有一缕佩服。
可是如今,元月砂万劫不复了,元幽萍蓦然觉得手腕上戴着的那枚玉镯子有些炽热烫手。
下意识间,她竟不觉想要离元月砂远一些。
可身子一动,却发觉元月砂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竟然不肯让自己动。
对方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凉得好似毒蛇的信子一样。
而如今,这双冰凉的手,可就正捏着元幽萍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元幽萍不敢动作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亦只能如此的僵持。
却只觉得冷汗一颗一颗,从自己的后背轻轻的渗透出来。
元月砂轻柔的抬起了脸颊,那张秀美的面容之上瞧不出喜怒,只那一双眸子,此刻透出了幽幽光彩。
元幽萍努力压下了心中惊惶,勉力流露怜爱有加的模样:“月砂,你可怎么办?”
她要将自己摘出来,这趟浑水,却也是和自个儿没什么关系的。
元月砂目光从元幽萍脸颊之上掠过,让元幽萍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旋即元月砂目光却轻轻的从元幽萍身上移开,落在了百里纤身上。
元月砂幽幽叹了口气,一副委屈之态:“只怕纤小姐早留知晓,那一位并不是真正的宁九郎,却故意算计月砂吧。”
言语幽幽,不乏指责之意。
百里纤微微一堵,却矢口否认:“是你命贱,还道自己当真是什么贵女,当真是笑话。”
别人却是不信,元月砂所言,她们也是做如此猜测。
难怪这百里纤方才就是对元月砂百般羞辱,算计不已。
百里纤生恼,略略有些不痛快。
旋即却冷笑:“只怕是你怕了,百般推脱。”
她已然是想明白了,别人纵然拿异样的眼色瞧自个儿,可到底是无凭无据。
既然是没凭据,还能损了自己一块皮肉?
甚至于元月砂越这样子想,自己就越应该欢喜,就该让元月砂尝尝这般恨透了人,却偏生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就好似自己对她,原本就是如此这般极怨怼的心思,恨到了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