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淮嗯了一声,牵起薛晚棠的手,略过众人直接入了府。
裴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总督府前厅,周景淮与薛晚棠刚一落座,裴宣咚地一声就跪了下去。
“王爷,卑职有罪,请王爷治罪!”
周景淮冷哼一声:“你何罪之有?”
“卑职渎职在先,管理下属不当在后,导致灵山郡发生此灾祸,罪孽深重!若不是王爷与王妃力挽狂澜,卑职万死难以谢罪!”
“哦?”周景淮声音冷如冰窖,让裴宣忍不住浑身一抖。
薛晚棠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搭话,不过看这个裴宣倒是个老油条了,油嘴滑舌,一口官腔。
“降罪的事另说,带本王去看看你十六郡的城防。”
“城防?哦,好好,王爷王妃请跟我来。”
天杀的,怎么想起来看城防了!
裴宣暗暗捏了一把汗。
倒不是说他的城防部署得有多差,但是在周景淮面前,那就是不够看啊!与其如此折磨,倒不如给他个痛快。
裴宣带着二人来到了城墙之上,映入眼帘的,是辽阔的壮丽河山。
这座城墙,不似薛晚棠上一世认知里的那种,一道城门横在要道的中间,隔绝两方。
南城的这座城墙,横向足有两里长,硬生生地把这个巨大的缺口用一块块的砖石给砌了起来。
从城墙上看下去,足有二三十米高,与其说是城墙,倒不如说是一座堡垒。
江南河道密布,山水相依,有着独特的水乡韵味,江南的三月,细雨绵绵,整个十六郡都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
南城,就是这十六郡的第一大城,也是江南十六郡的重要关卡,容城繁荣昌盛,才有这十六郡的安稳和平。
周景淮屏退了裴宣,与薛晚棠来到最高处的瞭望塔,感叹着道:“我十四岁到南城,用三年时间建了这座城墙为的就是护这一方子民的平安。”
虽然这几十年来没有起到作用,但也幸好没有起到作用。
薛晚棠颇有些讶异:“十几年前你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若北阳发动攻势,南城是去盛都的必经之路,可是十几年前,北阳都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国,他是如何能预见未来的。
“那时的大雍,是中原上的霸主,当所有人都在以第一大国自居时,我父亲却告诉我,要居安思危,眼光,要从几十年后往回看,才知道此刻的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所以他往回看了,江南如此富庶的地带,应当好好让它壮大起来,一座延绵的城墙,守护的不仅是百姓的乐业安居,也是大雍的国威。
薛晚棠身姿绰约地立于瞭望塔边,手扶上略显斑驳的青砖,将整个十六郡的辽阔平原尽收眼底。
目光所及之处,房屋耸立,错落有致地点缀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河道纵横交错,滋养着两岸的万物;绿水青山,人声鼎沸,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江南的繁华。
她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为何从古至今,那些一代又一代的君王会对一统天下如此执着,还有那不可动摇的决心。
这样的景象,谁不想收入囊中?万人之上的地位,谁不想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