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尚书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微微颔首,向身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送送,语气带着些僵硬:“辛苦公公专程跑这一趟,还请慢走。”
那粉面公公脸上挤满了笑意,甩了甩拂尘,笑眯眯的道:“岑大人客气了,这是咱家的荣幸。”
待送走宫里头来的人,岑尚书转过身,便见自家夫人双目含泪,神情凄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随时都会滚落。他忍不住深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愧疚:“夫人,莫再哭了。”
岑若芙眼圈儿红红的,似被泪水浸润过一般,但脸上挂着笑意,拉过母亲的手,柔声安慰道:“母亲莫要难过,女儿愿意的。”
岑夫人瞧着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声音也因悲痛而变得沙哑颤抖,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母亲对不住你啊……”
她原本想着事情肯定有转圜的余地,可圣旨都下来了,抗旨乃是死罪。
她盼着女儿能安然无忧,至少能做那高门大户里的嫡妻,不必屈居人下。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与父亲疼爱呵护女儿十几年,若说对不住,是女儿让你们失望了。”
岑尚书闻言鼻头忽然酸涩起来,看着眼底始终带着红意的女儿,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袭来,声音里难掩哽咽:“芙儿长大了。”
而岑夫人更是泣不成声,一把搂住女儿,紧抿着唇没说话,心里倒是有了主意。
她知道,自已必须为女儿的未来谋划,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弃。
圣旨虽不可违,但人心易变。
岑若芙掩下眸中的凝思,微微弯了弯眼睛,无声的安慰着父母。
下朝回到公主府,宫里就送来了陛下的旨意,要他纳岑家姑娘为贵妾。
裴韫礼坐在太师椅上,眼眸里仿佛浸润过风霜,沧桑又无奈。
临安的手段并不高明,亦或是说从来不曾在意过他,所以便毫不遮掩,只当自已是一个棋子而已。
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面对他曾经炽热,如今早已凉透的心。
正当男人出神之际,小厮轻轻的推开门,脸色恭敬,低着声音道:“驸马,老夫人传您回去一趟呢。”
自从与临安公主成婚后,裴韫礼便搬出了裴府,与临安公主一同住在公主府。
“知道了。”
裴韫礼伸手捏了捏眉心,一股无力与疲惫自心间涌出,片刻后,男人这才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慈安堂,一个约莫七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坐在梨花木椅上,一边的两个小丫鬟正替她捏着肩膀。
下首坐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女人,气质温柔又娴静,那双眼睛更是生的十分漂亮,眸中流转着柔和的光芒,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
门帘微微一动,传来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一位身着绛紫色朝服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清冽,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谪仙。
“韫礼来了。”